为柳春梅解围的事,孙建伍和谁都没说。
这也包括他师父老张头。
不过老张头眼睛挺毒,还是多多少少,看出了孙建伍和柳春梅好像发生了点什么。
这一天,老张头看着孙建伍洗干净,晾在外面的手绢问:
“伍子!”
“哎,师父,您叫我?”
“晾衣竿上,那白花兜兜是你的?”
“是……也算不是……”
“你嗓子眼儿长鸡毛了?人话都说不顺溜?我问你,你和姓柳的那丫头搭乎上了?”
“师父,你可别逗我了,她能看上我吗?”
“你们年轻人心思,我这老棺材瓤子不懂。可是师父和你说一句好话。这丫头好是好,就是有点太招风!我听你胖刘姐说,咱厂好多人都惦记她呢!不过这也不怨她,谁叫人家小姑娘长的水灵呢。花长得带劲儿,就招虫子。人长得漂亮,就愿意惹汉子!但是话说回来,柳丫头什么样,你还得自己品……”
“师父,你说的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和她也就是普通同事,哪有你说的那样。不对啊,师父你光说我呢?我怎么发现你最近,老往食堂胖刘姐那儿跑?难道你俩这是要最美夕阳红?”
“小王八犊子,给我滚一边儿去!我和你刘姐纯纯的革命友谊。我去找她,就是我裤衩破了,让你刘姐帮我缝缝!”
说完,老张头老脸一红,扭身就跑。
锅炉房里的这一老一少,每天就这样,边干活边打着哈哈取乐。
此时的孙建伍是快乐的。
锅炉房的工作虽然脏点累点,可是对他来说,这都不算什么。自己的工资,虽然挣的不多,但多多少少算是减轻了二爸一家的生活压力。在锅炉房,师父也拿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处处护着,能过这样的日子孙建伍知足了。
“师父,炉子里我刚添了煤,仪表也正常,没什么事的话,我去给战友回几封信。”
“去吧,我抽屉里还有几封刚从收发室取回来的信呢,都是你小子的。你慢慢看,好好给人家回,别让人家老惦记,部队也怪忙的。”
说完老张头哼着小曲儿,溜溜达达就出去了。
连队里的老战友们,给孙建伍写了许多信,最多的是营长和教导员。
孙建伍给他们回信说自己过得挺好,分配到国企单位,拿着不错的工资,家里的生活也不再那么窘迫了。
他好几次想和营长说说刘文通的事儿。可是提了几次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打架,认识了刘文通吧。估计这么写,以营长的脾气,非得骂死孙建伍不可。
拿出钢笔,铺好了稿纸,刚提笔酝酿,就听见锅炉房外面有人在吵架。
孙建伍放下笔,急忙走了出去。
出了门一看,只见师父和五六个人正激烈地争吵、撕扯着。
为首的,骂的最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要对柳春梅耍流氓的刘文光。
就见刘文光指着师父骂:“给我滚一边儿去!老犊子,听不明白话是不?别他妈以为你老登一个,我就不打你,我是他妈没工夫搭理你!你徒弟呢?我找他!”
“小兔崽子,你爹妈没教你怎么做人吗?会说人话不?找人这么找?人不在!就是在,我也不让他出来!上班不干正事儿你想干啥?有事儿下班说!”
“老棺材瓤子,你躲开!没你啥事儿,我今天找你徒弟,我和他今天有账要算算!”
刘文光自打那天和柳春梅耍流氓没耍成,反倒让孙建伍收拾了一顿,回到车间,他心里这个气啊。
他刘文光在厂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
历来都是他文光欺负别人,从来就没有人敢欺负过他,况且还是在柳春梅面前。刘文光丢了面子不说,还在女人面前跌了份儿,这口气,他必须找回来!
于是这一天,刘文光叫上平日里,和自己在一起混的几个弟兄,一起来找孙建伍报仇。准备教训孙建伍一顿,想着必须把面子找回来。
这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来到锅炉房门口,正巧遇见了要外走的张师傅。
这老张头一看刘文光就知道,这帮浑小子是来找孙建伍麻烦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徒弟怎么得罪了这群二流子。可看着刘文光这个“浑不吝”,领着人来找茬,怕孙建伍吃了亏,于是护犊心切的老张头,硬拦着不让他们进去。
几句话不对付,老头就和刘文光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