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高悬红灯笼。
光血红血红的。
外面灯火通明,早有帮忙的族人们提前到达宅院,为明日的婚事忙前忙后。
席面得很早就准备。
这一夜,温府仆人得忙一宿。
温婉身上还穿着喜服内里,成亲的试妆发髻只做了半截儿,此刻她一脸紧绷,敲了敲桌上的账本,语气听不出喜怒,“姓石的跑路了。”
屋内还有临时被召集过来的柳姨娘和屠二爷。
这样大的事情,温婉对温家情况又不熟悉,只能寻这两人来做参谋。
柳姨娘拧紧眉心,“石金泉跟着老爷的时间可不短。”
“他前几日已经来和我说过辞呈的事情。父亲生病这半年,底下闹着走的人不在少数,我便没放在心上。”
自温维明病重以后,原主全心全意照顾了两三个月,那时候酒坊还能维持运转。
可渐渐的,温维明病入膏肓,几个酒肆的伙计们也开始人心浮动。
急着寻求新出路的、生怕温家赖账的、趁机中饱私囊的,温家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说到底,都是怪她这个温家继承人。
这帮人跟着温老爹许多年,怕一朝易主,生意不稳定。
更何况,她还是个女的。
没带把。
他们更没信心。
就是这么朴素却无法反驳的道理。
红梅咬唇道:“大姑娘,咱们报案吧,账房卷走账本,这是重罪。官府广发海捕文书,姓石的跑不掉。”
“不妥。若是报官,债主们知道账本丢失,必定全部上门讨债。官府没找到石金泉,我们倒是先被人吃干抹净。这件事是我失察。”温婉迅速做了自我检讨,“当务之急是摁下此事,切勿声张,先找到这个石金泉。”
“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屠二爷立刻领命,却有顾虑,“他既然早有祸心,肯定有所准备。想找到他,估计很难。大姑娘得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先尽量找。”温婉也不乐观,“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留有后手。”
柳姨娘一颗心也往下坠。
大陈朝的账房几乎都是东家的贴心人,不是至亲便是心腹,和东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除非是东家摊上大事,账房为求自保跑路或供出主家外,一般来说,账房都会在一处主家干三年五载,甚至终身。
也就是说。
石金泉的跑路…要么是中饱私囊怕被温婉查到,要么是温家账目有大问题。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现在的温家来说都是致命一击。
“这狗东西!”柳姨娘急得唾骂一声,“眼瞅着就是大姑娘的大喜之日,他倒是会选日子!明知道那些债主们都盯着咱家呢,等婚期一过,定然有人上门讨债!如今没了账本,这欠不欠钱、欠了多少,不全凭别人上下一张嘴皮子?”
温婉示意柳姨娘冷静,“这件事先不要声张。父亲身子刚好了没两日,大夫说切忌急火攻心。明日又是我成亲的日子,这种节骨眼上,万不能生事。不能让外人看出咱们露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