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千荀点点头,如果面前那把青云剑是真的,那么释青云恐怕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千荀瞧着花无期脸上的表情,难得见他蹙紧了眉,看得出来他很是忧心释青云的安危。在平安村也没见花无期对自己中了蛊虫有多么地忧心忡忡,照样还如常地吃饭说话做事,可这回面对这样的传言,他却是开始担心起来了,他靠在茶桌上的那只手握得死死地,指关节都已泛白。
现下在场的各路英雄好汉都已经相信老板娘说的话,花无期不仅害死了薛陵,还杀了自己的好友释青云。这份罪,要是搁在别人肩上,怕是早就被江湖中人乱刀砍死不下一千次了吧。
于是有人前来鉴剑。
传言青云剑通人性,方铸就之时,只有铸成它的薛陵才能将剑拔出剑鞘。后来赠予释青云后,宝剑便又多了一位能拔出它的主人。世人虽不知其间奥秘,却也将信将疑,今日难得有这样一次机会,必然要上来一试。
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争先恐后的上台拔剑的戏码。
然后又各个悻悻而归,称赞薛陵铸剑之道,精而注灵。
最后无一人拔得出宝剑。
老板娘喟然道:“看来今日在座各位都与宝剑无缘了,奴家只好暂收鉴宝阁,等待有缘之人前来取走它了。”
“既然无人拔得出剑,老板娘倒不如直接把剑卖给我等,也好让武林中人观摩观摩这薛家宝剑其中精妙之处啊。”
“这……”老板娘迟疑着,“我受命于释少侠,怎可转头就把剑给卖了……”
“老板娘就别在拘泥这些小节,若是你肯把剑卖了,一来你也赚了银子,二来等日后有人参透出了剑中奥秘,将薛家铸剑之术公诸天下,皆是人人可持宝剑,也算是大功一件呐。”
楼上千荀一拍桌面,痛斥人心不古,原以为江湖中人那是敬仰薛家手艺,这才发现原来是觊觎薛家铸剑之术,得不到想要占为己有,实在是人心险恶啊。照着花无期当晚同千荀说的,薛陵是死于蛊毒,可能给薛陵下毒的除了薛府中人,别的恐怕也无法下手啊。如果不是薛府中人下的毒,那下毒之人一定也同这群人一样,对薛家铸剑之术觊觎良久了。
正当老板娘踌躇不定之时,台下竟有人施展轻功,一跃上了台,一把拿起青云剑便欲逃跑。又有眼疾手快之人紧跟其后,拽住了那人的衣领往回拖。
蠢蠢欲动,只要一人率先动身,其余人便会按捺不住,纷纷施展自己浑身解数,誓要夺到青云剑才肯罢休。
周遭原本看似祥和的环境瞬间变得脏乱繁杂,座位上的江湖客都纷纷起身参与那场夺剑争斗中。而此刻仍坐在座位上岿然不动的花无期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千荀支着下巴,不解地问道:“这青云剑,你不去拿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花无期根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只想等他们斗个精疲力竭,再出手也不迟。虽说这想法有悖道义,可这数十人争斗的混乱场面,花无期可不想淹没在其中,脏了他这一身白衣。
说话间,周围巨大的动静扬起的尘埃落在花无期衣袖上,他低头轻轻拂去灰尘,不忍半粒尘埃玷污了这身衣裳。说白了,花无期就是分外在意千荀给他选的衣服。
楼下的老板娘站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慌乱的模样,挥着手中的绣帕看着自家的店面被各路江湖中人上上下下的乱窜给砸烂,心中甚是心疼。奈何就算她喊得再大声,也丝毫救不了她这桌椅。
有人轻功了得,携着宝剑窜上二楼,拉着天花板上坠下来的红绸带自人多的一头荡到了人少的另一头。下面轻功跟得上的也纷纷点足上楼,跟不上的只好找寻楼梯。
那人慌忙逃窜间,恰巧路经花无期桌前。千荀倒也算是机灵,偷偷伸脚绊倒了他,那人便摔了个狗爬式,但手却还是死死握着宝剑不肯放手。正要起身怒斥绊倒他的人之时,握剑之手忽然间一麻,宝剑落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剑被眼前白衣少年捡起带走。
心有不甘,那人猛地一冲,欲要夺回宝剑,怎料花无期身形矫健,轻松躲过。躲过了一人,还有更多的人手持兵器纷纷冲过来,这时候花无期觉得,青云剑真是个烫手山芋。
四面八方而来的银光,直逼花无期而来。正是生死瞬间,青云剑出鞘,青光乍现,方才分外夺目的兵器瞬时显得黯淡无光,平平无奇。凑得近些的利器早已在眨眼之间,被削做两端,变成残次品。
见宝剑出鞘,众人皆瞠目结舌,竟当真有人拔出了青云剑?愤懑之余也只好收起利刃,左看右看,一场乱斗这才避免。
楼下老板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趁着四下纷乱,悄悄溜去了别处,一个拐弯便不见了人影。
且看这位白衣公子哥这般轻易地拔出了宝剑,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这袭白衣究竟是谁。于是人潮之中有人喊出了众人心中所惑:“你是何人,竟能拔得出青云剑?”
一旁的千荀眼珠子咕噜一转,鬼点子冒了出来,上前一步神气地说道:“我家公子涉世未深,虽不是什么名门大家出身,但却也乃师门之中最最出色的一位。都说青云剑认主,而今我家公子拔出了青云剑,那便是这宝剑认定了我家公子做主人。烦请诸位英雄豪杰莫要再纠缠。”
“这位小女娃娃嘴倒还伶俐,照女娃娃你这么说,我等便更加好奇这位公子究竟出师何门何派啊?”
“师门行走江湖从不留名,怕就算是道出来,尔等英杰也不曾听过。”
那搭话的、穿的稍显臃肿的大胡子仰天笑着:“宵小鼠辈,倒是连个师门姓名也不肯透露。青云剑曾是北侠释青云佩剑,岂能就此埋没于无名小辈手中。今日吾等必夺剑!”
语毕,大胡子抬脚抡起扎进地板的大刀,单手提着便是几个大跨步上前,照着千荀的面门,毫无怜惜地砍了下去。
千荀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了,呆呆地立着。若不是花无期那时候挡在她面前,她怕是要在人间被凡人给砍死了,虽说这凡人还不至于把她弄得魂飞魄散从世上完全消失,但是身为神,回去神界被其他神知道了,这可多没面子啊。
不仅是大胡子被花无期吓到了,就连后头正准备朝花无期手里的青云剑冲来的江湖游客们也瞪大了眼睛。大胡子自知手里的这把厚重锋利的大刀可是出自薛家手艺,虽说薛家以铸剑闻名于世,但也不乏铸就宝刀的实例。且不说它做工如何精湛,光是重量便有个一石多重。大胡子自诩力大无穷谁曾想眼前之人竟只以二指之力,像是在他的刀面上拂尘一般,弹指间,便将大刀的轨迹偏离,大胡子手掌无力,再也稳不住大刀,只得任大刀脱手,狠狠插在地上。
再看眼前,青云剑尖直指大胡子眼珠子,仅仅几毫厘之差,便能叫他成为一个独眼人。
这下大伙儿都见识到这位不肯自报家门的白衣公子有多么厉害了,纷纷打退了堂鼓。
大胡子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汗珠冒下,稍稍后退了一步:“少侠功夫卓越非凡,我等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只觉面前白光一闪,青云剑便以收回鞘中。花无期负剑离去,拉着还在一旁发愣的千荀,穿过人群出了鉴宝阁。刚从虚惊中走出来的千荀,又陷入在了这位换了身白衣的仙君牵着自己的手走的梦境里。千荀之所以称之为梦境,是她可想不出来堂堂仙界上仙,那个冷冰冰的不爱和人接触的摇光君,此刻,正牵着她的手!
千荀细细体会一般此刻心情,总结一下,就是被撩拨地身形恍惚,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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