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小心文森特。)
这便是他的遗言。
他脸贴着脸,以气音小声留下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头渐渐垂下去,陷入了永恒的睡眠。
……文森特,让你小心文森特?
你怔怔地望着眼前如生的尸体,想了两三日,想不出他的用意。
文森特会是那种拿临终遗言说废话的人?他为什么要那样小心地将消息传递给你?
入殓师正在为逝去的兰顿先任教皇做最后的装扮,是个手脚利索的老头,他跟你保证文森特·休伯特进棺材的时候会同初生神明一样干净体面。
随他们忙吧,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后的义务了。
老司各脱大致部署完了托伯城的接管,现在在与费利谈细节上的交接。你顶着旁人敬畏的目光离开了暂时用作停尸间的城主卧房,厚长的裙尾后摆随你的步伐拖过转角处,背影摇曳了难以用言语描绘的高贵。
一滴泪从脸颊上滑下,落在阴影里。
里面那人,他这一生,真真假假,压抑太甚,不得开怀。
霸主的宝座上终剩下你一人。
两批人马以托伯城为,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你亲自护送凯撒·卡文灵柩归位,看他孤身入了冰冷阴潮的生朗费罗大教堂地下棺室。休整数日后,转头带人赶上回兰顿的队伍,与之汇合,扶文森特·休伯特的棺木回皇城。
回家了,维纳亚克。
北上的路途同样由鲜血铺就,你仰望兰顿特有的大好晴天,一瞬间恍如隔世。
“吱嘎——”
到的时候正是傍晚。皇城的大门这一回,独为你一人而开。
千万盏彩灯挂在长绳上飘摇,烛火透过各色灯面映亮了天空,不过比起记忆中的万灯节,街上行人冷清太多。
天上繁星点点,你扣了扣身旁棺木,百无聊赖道:“喂,老兄,新年快乐。”
明天又是个晴天。
耀眼的白光从窗外照进来,柔软的大床上,新的女皇迷蒙睁开眼。
少女时期的闺房会给人一种美好的安全感。
萨拉轻手轻脚推开了你的卧室门,室内漂亮的玫瑰木书架洁净如新。
她走过来朝你行礼:“我伟大的陛下伊薇尔,您今日将在正殿加冕,接受大家的祝福,请允许我为您梳洗。”
你从床上坐起,揉揉额角,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繁复礼服加身,镜中人姿容妩媚,眉目含情,掀眼间顷刻杀伐凛冽,不容违逆。
寝殿门开。
长道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