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缓缓的出了城,速度可是不紧不慢,这种速度走着,坐在马车里面的人,即便是不困也被晃悠的困倦了。
白牡嵘靠着车壁,她一向是这般怎么舒坦怎么来,不似宇文笛,在宇文玠面前他向来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直直的。
听着后面的马蹄声,略有些杂乱,不似前面的队伍,马蹄声整齐,可见骑马之人在这寒冬之中是极其沉稳的。
宇文笛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靠着车壁,他缩在狐裘披风里头,整个人像一头要冬眠的熊一样。
看他那样子,白牡嵘也不由得有点可怜他,果然这世上行行不容易。
很好奇那后面骑马跟着的到底是谁,驾马如此不稳,可见是被冻得不行了。
起身,她走到车门处,将车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外面就是坐在车辕上驾车的侍卫。
“后面跟着的都是谁呀?”她问,很是好奇。
“回夫人,是朝上的大人们。”侍卫回答,但显然也不是很清楚具体都有谁。
白牡嵘将大半个身体爬出车门,然后一手撑着另一侧的车辕,歪头往后面看。
她所能看见的官道一侧是侍卫,披着大氅,但是腰板挺得直。
即便是这种天气,他们也毫不畏缩。
倒是在官道中央走着的马匹歪歪斜斜,都是因为马背上的人乱扯缰绳导致的。
那些骑在马背上的人穿着各种御寒衣物,被冻得手脚都麻痹了似得,各自奇形怪状的。
各自遮挡的严严实实,也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儿。只不过,显然都没受过这种长时间在外冷冻经历,估摸着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按理说,这种天气,朝中重臣出行必然得坐马车出行。毕竟都是重要人物,冻坏了得不偿失。
只不过,他们眼下这种待遇,是谁的旨意显而易见。
白牡嵘观瞧了一会儿,被寒冷的温度冻得脑袋都要僵了,她不得不缩回身体,重新回了马车里。
车门关上,也阻绝了冷空气的侵入。
迷迷糊糊睡着的宇文笛也被刚刚灌进来的冷空气吹醒了,睁开眼睛看着退回来的白牡嵘,他吸了吸鼻子,“嫂子,别急,到大佛寺起码得晌午呢。”他说道。
“其实本来也不用这么长时间,速度快一些,两个时辰也就到了。只不过,如此慢行,怕也是你六哥的命令吧。后面那些骑马的官员都是谁啊?我看他们可坚持不了多久了,一个个被冻得都要蜷缩成一团了。”都养尊处优的,哪经历过这种事儿。
“还能是谁?嫂子你还记得我那时跟你说过朝堂上那些拿你的身世来历做文章的大臣么,因为有一部分要立隐儿为储君,这些人就是那些提反对意见的。当然了,他们肯定也不是一个派系,各自都打着小九九。还有几个暗戳戳的去我府上找过我,不过我可没敢见他们。都以为自己多聪明呢,那些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对自己没好处,又岂会浪费口舌说那些话。”宇文笛抱着怀中的手炉,一边哼道。他可不是笨蛋,现在不管是哪个大臣要求见他,他都一概不见。
别看他相中了师小姐,但是他和师大人也从不接近,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都以为宇文玠住在深宫里头,以为他看不见宫外的事情。有这种想法的才是笨蛋,手眼通天这个词儿,用在他六哥身上毫不为过。
“原来是那帮人啊,弄这么一出,还要他们跟着,想必是你六哥的主意。果真啊,宇文玠就是宇文玠,记仇这个事儿一般人比不过他。这种天气,速度这么慢的走,到了大佛寺,估摸着他们就得冻得不成人形了。”她那时还想着这帮嘴跟拉屎那地方没什么区别的家伙是活腻了,待她能从屋子里出来,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可。
谁想到,这么长时间没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事儿,她都要忘了,却是宇文玠记恨在心。这回可真是找了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报复,他们任何一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想想这都是他们自找的,不是担心自己的利益会受损么?那就先让他们尝尝寻求利益的路上,得吃什么样儿的苦。
队伍朝着大佛寺进发,速度不紧不慢,如此寒冷,连马儿都有些受不了了似得。
若是叫它们狂奔,倒是也还好,毕竟奔跑起来,也就没那么冷了。
可如今,是连马儿都有些受不住,更别说人了。
习惯了在这个季节在外走动的侍卫还好,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官员,被冻得连腰板都直不起来,就差瘫在了马背上。
终于,时近晌午,队伍也进入了通往大佛寺的道路。这一路段的雪都被寺中的僧人清理了,还算是好走。白牡嵘也很想开窗看看这冬天的大佛寺是什么模样。
那时可谓匆匆一瞥,现如今想来,这寺庙真是大的出奇。那半山的佛爷好像在俯视众生,即便是这个季节,他也依旧还在半山那儿。
终于,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宇文笛和白牡嵘全副武装好,扣紧了兜帽遮住半张脸,这才一前一后的从马车里走了出去。
眼前便是长长的台阶,不下百阶,以至于抬头看过去时,觉得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