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坤额间渗出一丝冷汗,便赶紧领命下去,将后院之人尽数赶到揽月楼和前院去。
“快坐,今日只是闲叙。”
说着,这任将军倒了一盏热酒,二指推到元瑶面前。
元瑶不禁一声冷哼,可却又不能违逆这任将军的命令,只得乖乖坐下,直言道,“任将军有何吩咐?”
“吩咐?”这任将军闻言顿觉有些好笑,便揶揄道,“吾还能吩咐得了林御史的二夫人?”
说罢,这任将军便将盏中酒一饮而尽,又接着问道,“想来你与这林御史近日相处的倒也不错,他竟连账簿都交托予你。”
“看来,任将军是想将元瑶手中的账簿拿走?”元瑶迟疑道,但自是心明澄澈,这任将军的目的怎会如此简单,既能在驿馆内向自己传信,那自然也能轻易地趁机拿走房中的账簿。
任将军不由失笑道,“元瑶怎也想着来打趣吾?”
说罢便从怀里摸出一页纸,纸上清晰誊写了几样材料,包含了些药材。任将军将此推至元瑶身前,双手轻轻拍了拍石桌,又倏然站起身来,不由地啧啧称道,“想来定是你的手笔,将这制配香水的原料写的如此繁复。”
元瑶见状,不禁莞尔一笑,却又倏地恢复正色,将这眼前的纸投进温酒的火炉之中,看着热烈的火焰,反问道,“既任将军有本事能从林尽染的家书中誊录下原料,也能轻易进出驿馆院内,却怎的制配不出香水,反倒要来问元瑶了?”
话音刚落,这任将军便一手将元瑶的螓首按在石桌上,蔑视道,“元瑶!你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外人称一句二夫人,你便真当自己是二夫人了?”
又倏然俯下身去,在元瑶耳边轻声说道,“这长安的禁军侍卫,吾不可轻取他们性命,但你二人,死于意外也并非不可。”
说罢任将军便起身,松开了按着元瑶的手,坐于一旁,悠然道,“可要纸笔?吾倒是不介意似你幼时那般给你磨墨。”
“闭嘴!”元瑶起身便是将腰上软剑拔出,架在任将军脖子上。
“歘!”
还未等元瑶有下一步动作,便有一冷箭突施,直直的从元瑶袖间擦过,就只差一寸。
但见任将军神色未变,又洒一盏热酒,轻声叹道,“还是这般犹疑,吾便说你成不了大事。”
又是热酒下肚,任将军似笑非笑,若无其事地说道,“莫以为躲在驿馆内便是安然无恙,黄之屹等人忌惮你死在江宁,吾可未曾有这般思虑。”
元瑶深知,这眼前的任将军,便是个疯子!
元瑶闭上眼,吐了一口浊气,妥协道,“元瑶实在不知这香水是如何制配。”
“当真?”任将军冷哼了一声,似是有些质疑。
元瑶微微颔首,再次肯定道,“林尽染制配香水时,皆在屋内,元瑶未曾亲眼见过他调配,这些材料也皆是用院内的黑布下的物什加工提取,故而实际用了哪些,元瑶也不知。”
“可与他同房了?”任将军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与其似是不相关的话。
“未曾。”
任将军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毫不在意道,“必要时,用你的身子换他调配香水的秘方也并非不可。”
元瑶眼中却并未有谈起此类秘事的羞意,眼底浮现的只是一丝失望、无奈甚至是恨意。
“听说,年后你们便要去余杭?”
元瑶心中便是咯噔一下,也未曾想这上个月谈起的事,任将军都能知晓,心中的忐忑之意更甚。
任将军却未曾抬眼看元瑶,只咧嘴一笑道,“开春上来,江河水寒。还得是走陆路,最为妥当。禁军侍卫最好都能带上,荒郊野外的若是没个照应,落下一个两个就不好了。”
这疯子将军已是在暗暗敲打,若是在去余杭前还未将香水的调配秘方搞到手,那路上,指不定便是翻了船,亦或是遭遇匪徒。将侍卫都带上,兴许可以留一两个收尸的人!
元瑶闻言,顿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此刻多说无益,元瑶也未曾再理会这疯子将军,便径直离开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