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些。”黄之屹赶紧示意段郡守坐下,轻声宽慰道,“兄长且听我慢慢说。”
这段郡守的心真是被黄之屹来回摔打,若是早早便知晓今日有这等烦心事,打死也不愿出这个门,就是候着林御史上门来抓他罢,大不了领兵杀了他便是。
黄之屹见段鹏又重新坐定,便淡然说道,“林御史手中也仅有一本账簿而已,我们便是将其他人证、物证都给毁了,他拿不住我们的把柄,又如何能定我们的罪,即便是告到陛下面前也不能。”
段鹏闻言,不禁微微点头,悄声道,“此言有理。”
“林御史坦言,此事还未水落石出前,并不会宣扬出去。何况这些时日,他皆在驿馆内,黄某遣人看着呢,那个申护卫与其他侍卫都未踏出驿馆半步。若是真要追查此案,恐是现在也无证可寻。”
黄之屹所言倒是让段鹏稍稍安心了些,可仍有疑虑,遂问道,“若是这林御史不识好歹,硬要追查此案,该如何处置?”
“若是他不识时务,呵。”黄之屹随即冷哼一声,“他也总有要出江宁城的时候。”
段郡尉闻言一怔,脸色有些怪异,似是有些不安地说道,“他毕竟是陛下派来的监察御史。”
“可他亦能要了我二人的命!”
此言一出,饶是段鹏也不得不再多思忖几分,眼下自然是相安无事,可这账簿终究是已经落在他的手上,生死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黄之屹见段鹏已有些意动,遂说道,“兄长放心,若是此事败露,黄某一力担下所有罪责。便是本郡守下令,命段郡尉务必杀了那林御史!”
“黄老弟这说的哪里话!”段鹏佯装不悦,可心中亦有些忐忑,也罢,若是真到了这万不得已的地步,便率领亲卫逃出江宁。
“为兄这便去城外点兵,若是这林御史冥顽不灵,那就莫怪我等心狠!”
春风和煦,树影窈窕,晨间的秦淮河有如一面宽长的镜子,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灿烂的光辉,藏着诸多隐秘的黑夜终要悄然过去。
今日的江宁城自卯时起就已是闹热非凡,秦淮河上游船如梭,大路上马车嗒嗒嗒地青石板上驶过,街头巷尾,出摊小贩的叫卖声都比平日里更加使劲,蒙着面纱的女眷也多了不少。毕竟是上元节,亦是赶上了商议共事香水的时候。
“姑爷,咱什么时候出门呐?”
申越自那任来风的亲卫来了之后,便回了驿馆,倒是听到些风声,本打算拿了这账簿,挨家挨户去找那些姑娘家查证,奈何自家姑爷下令,任何人不得出驿馆半步,且还不得见外人。虽说这驿馆内东西也甚是齐全,可若是如此待上近半旬,倒也真是无趣的紧。
林尽染此刻还在和元瑶归置着香水,这阵子倒是真没少做,他又何尝不想出去透透气,不过今日之事毕,应当可安心离开江宁。
“今日是上元节,若是不到夜里,去哪儿赏灯?”林尽染笑言道,手里还不停地忙着活。
可又突然想到这申越怎的还能闲下来,脸色倏然一变,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你愣在那儿作甚,快过来帮忙。”
申越这阵子算是闻够了这香水味,连连摆摆手,“姑爷还是和二夫人慢慢归置罢,申越不便打搅。”说罢就赶紧溜到院子里去舞刀弄枪。
元瑶见状,不禁莞尔一笑,柔声道,“看来夫君早已有了应对之策?枉费如此担忧,竟是连妾身也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