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赦翻遍了这个宅院,觉得钟宛肯定会留给他什么,但什么也没找到,只发现了钟宛不要的那些银票,还有那本诗经。
少年郁赦看着那页诗,回想三月来混沌懵懂的相伴,如大梦初醒。
到了那会儿,郁赦才知道钟宛这些天是在说什么。
被宁王府压的喘不上气来的钟宛,什么也不能同他说,但偏偏这人骨子里的风流意气藏也藏不住,借着一纸诗经,遥遥同他笑了下,带着三分怅然七分玩笑,发乎情止乎礼的只说了一句: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我说不出口的话,你这下应该知道了吧?
钟宛再也绷不住,崩溃恸哭。
之前再苦再难的时候,钟宛也觉得自己能撑得过去,就算是多年来衷心错付,钟宛憋炸了肺腑也淌不出一滴泪,可听郁赦说&ldo;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信&rdo;时,连日来的种种隐忍的焦虑难堪宣泄而出,止也止不住了。
对宁王宁王妃的愧疚,对宣瑞的心寒,对自己年少情愫的不甘……数罪并发,终于冲破了钟宛心头的骄矜。
郁赦深吸一口气,揽过钟宛的肩膀,钟宛将头抵在郁赦腰间,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过了许久,钟宛体力不支,再次晕厥了过去,郁赦将他抱回床上,按捺着滔天怒气,请太医看看顾。
钟宛一连多日高烧不退,大病来势汹汹,比上次闹的还厉害,他身体里积年的病症似乎也知道这具身子的主人终于绷不住了,声势浩大的讨伐了起来。
&ldo;不过世子不必忧虑,世子之前拷问黔安王府的人后拿到的毒药我们已经细细探究清楚,这是好事,所谓对症下药,知道了毒从何处,我们医治起来就更方便了。&rdo;太医低声劝慰郁赦,&ldo;早前就说过,钟少爷这是多年的病症,急治不得,只能慢慢来,如今病的看着厉害,其实是急火攻心伤了肺腑的缘故,我们现在多开点开胸顺气的药给他,等钟少爷将这股气消化下去,就好了。&rdo;
郁赦脸色发青,冷冷道:&ldo;怎么消化?我将惹他悲愤之人的头割下来,放在他床头,会不会好些?&rdo;
太医吓了一跳,一旁的冯管家听不下去了,摆摆手让太医下去,苦哈哈道:&ldo;世子别冲动,您……您就看在宁王宁王妃的面子上吧。&rdo;
&ldo;他俩又没看顾过我,我为什么要给他们面子?&rdo;说是这么说,郁赦运了运气,&ldo;……我尽力,让宣瑞早点滚。&rdo;
冯管家跟着小声提醒,&ldo;还有宣瑜,他若能袭爵,或许钟少爷心里的愧疚会少几分。&rdo;
郁赦烦躁道:&ldo;知道了!药呢?还没熬好?&rdo;
&ldo;好了好了。&rdo;
冯管家忙招呼着,一个小丫头捧了药过来,她是给钟宛熬药的人,遵着规矩自己先喝了一口,等了片刻才奉过来,冯管家他不敢让毛手毛脚的小丫头给钟宛灌药,自己颤巍巍坐到钟宛床头,在钟宛颈后垫了个软枕,吹了吹药汤,舀了半勺,一点点的给钟宛喂。
喂一半,洒一半。
郁赦连日来宫里大理寺几头跑,在府里时间不长,钟宛的药多半都是冯管家这么喂的,郁赦看了片刻忍不了,&ldo;你们……你们怎么都是这样?都没照顾过病人?都……流到他脖子里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