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爷拍案怒道:“这畜生弄出来的让这畜生自己处置,处置不好一房人都别在这府里待了!!!”
说罢铁青着脸就要拂袖而去——经过盛兰斯身边时,忍不住又一脚把他踹趴下,骂道,“畜生,这是你大嫂帮你说话,老子今儿个饶了你!再来一次,老子也不跟你说好歹,直接把你这一房分出去,看看没你大哥替你养着一房人,你拿什么拈花惹草养外室!”
这才含怒离开。
上头明老夫人僵在那儿,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她哪不知道,盛老太爷这话其实是骂给她听的?
“娘,媳妇才回来,院子里的东西还没归置好,您看这?”冯氏见状也不想留了,边起身边道,“再者乖囡明儿个的衣物首饰我还没给她掌眼。”
明老夫人心知这回把大房得罪惨了,强笑道:“饮露,娘上了年纪老糊涂了,你千万别跟娘计较!娘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实在是……实在是怕你们爹下手太狠,想着激他手下留情,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娘说的哪里话?”冯氏笑了笑,跟着就道,“请娘自便,容媳妇先走一步了!”
说罢也不管明老夫人欲言又止的神情,拉着盛惟乔转身离开——一直到出了禁雪堂,盛惟乔才疑惑道:“怎么不见二婶?”
“你没见你祖父把你二叔打得那个样子?”冯氏冷笑,“你二嫂若在场,她那性。子,在火头上少不得还要落井下石!到时候你祖父越听越生气,下手可不也要更狠了?你那祖母心疼儿子,能不把她弄走么!”
盛惟乔一噎,又道:“那么现在咱们就走了,祖父也不在,这事儿?”
“你祖父甩手走人就是让你祖母处置此事了——看到了吗?你那二婶,除了起初到禁雪堂闹一场外,整个事情她连在场都不行,更不要讲依她的心意办了!”冯氏瞥她一眼,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出来,你还说你不需要兄弟撑腰?”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盛睡鹤!”盛惟乔想反驳,无奈一时间又想不出说辞,气得直跺脚,“何况现在只他进了门,他那生母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正虎视眈眈呢!您现在什么都不做,回头等他站稳了脚跟,把那狐狸精也接过来,到时候母子齐心,打着鸠占鹊巢的主意,可着劲儿欺负咱们娘儿俩,看您怎么个后悔法!”冯氏闻言皱了下眉:“你别老听你姨母那些乱七八糟的——她也真是多事,我都跟她说了,我的事情不要她多管,她怎么还要把你喊过去叮嘱这些有的没的?!”
盛惟乔简直不敢相信亲娘会这么说,不禁瞪大了眼睛:“娘您傻了么?!当初姨父在世时,您可是天天替姨母伤心的,如今轮到咱们自己头上,您这反倒不当回事了?!爹到底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
“说的什么话?哪有这样说自己亲爹的!”冯氏轻嗔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也不在乎她负气转开,只微笑道,“你听娘的就是了——噢,没意外的话,你马上要多个堂妹了!”
这话在一个时辰之后就应验了——明老夫人经过滴血认亲,确认那外室领上门的孩子确实是盛兰斯之女后,拍板将她接进门,做了二房的庶幼。女。
不过那外室却没这么好命,老夫人恨她间接让自己得罪了大房,又使盛兰斯被打得死去活来,连先纳进门再暴毙都等不及,直接灌了药发卖到远处!
反正那外室原本也是盛兰斯从天香楼买下来的花魁,身契在手,怎么处置不行?
当然是不是真的发卖到远处,大概只有明老夫人知道了。
总之盛家人往后都不会再看到那外室是真的。
盛惟乔得知消息,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憋屈,对来给自己报信的细泉道:“二婶也赞同吗?”
“二小姐真是说笑了。”细泉笑道,“说句不好听的,二夫人也不是二老爷的原配,当年二夫人能做初一,如今那外室做十五,也是一报还一报不是?不然就咱们老太爷那么重规矩的人,这回怎么会随便打了二老爷一顿,就默认那外室女进门了呢?”
——盛兰斯的原配姓敖,是盛惟乔堂兄盛惟德的生母。
敖夫人乃盛老太爷旧部之女,性情爽朗大方,对公婆侍奉非常用心,与大嫂冯氏关系也非常好,许给盛兰斯后次年就生下二房嫡长子,深得盛老太爷与明老夫人的喜爱。本来她这情况怎么都是地位稳固了,谁知盛兰斯偶然外出时,遇见了家里开粮店的白氏,一下子被勾了魂!
最后盛兰斯竟为了扶正白氏,想方设法的折腾敖氏,一直到敖氏忍无可忍禀明盛老太爷要和离,这事儿才曝露。
本来盛老太爷是绝对不允许白氏取代敖氏的,但敖氏在娘家也是很得宠的,敖家知道她的遭遇后,坚决要求和离,为她再择良婿——盛家理亏,只好答应。
老太爷一直觉得对不起这贤惠又会生儿子的儿媳妇,敖氏走时,按照规矩,夫家除了归还嫁妆外,还要给她三年花费做补偿。于是盛老太爷让盛兰辞直接给了她十年份的,多出来的七年不合规矩?记账上,回头分家时从二房份额里扣!
这是老太爷亲自拍的板,谁敢有意见去跟他老人家当面讲,他老人家保证打死!
所以白氏后来虽然在盛兰斯的坚持下到底进了门,也给二房生儿育女,但盛老太爷也好,明老夫人也罢,都瞧她不顺眼——前几年还好,盛兰斯喜欢她,她在二房过得也逍遥。这两年盛兰斯又纳新人,她渐有失宠之势,这日子就越发的难过了。
“说起来二夫人这回还闹着要和离回娘家呢!”细泉想到来之前盛兰辞夫妇的叮嘱,务必让盛惟乔认清事实,免得这女儿再天真下去,又道,“二老爷被抬回房后,听到她哭闹吼了句:要滚赶紧滚!二夫人立马不作声了!也是,她娘家兄弟若是当真体恤她,当年白家也算小富之户,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至于撺掇她去勾引有妇之夫的二老爷么?如今二夫人若过得好,她娘家人同她自然亲亲热热;她要是跑回去,白家说不得主动送她回来不说,还得跟二老爷赔罪!”
所以敖氏当年说要和离,盛老太爷都亲自出面挽留;但白氏说要和离,上上下下也就盛惟乔信以为真!
娘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盛惟乔黑着脸扯过锦被把头一蒙,在被子里嗡声嗡气的喊道:“我乏了!!!”
“好好伺候二小姐。”细泉看她生气了,微微一笑,转头叮嘱绿锦、绿绮,“明儿个是老太爷寿辰,别叫小姐太晚睡,免得明儿个起来没精神!”
这天没要两个丫鬟催促,盛惟乔睡得也很早,即使如此,次日起身后,她依然显得没精打采。
绿锦跟绿绮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逗趣,只默默给她收拾着。
才穿好华丽繁复的衣裙,正坐在镜台前梳妆时,外间忽然传来一阵踢踏声,跟着三房的盛惟妩拎着裙裾,鬓发蓬松的一头撞进来,兴奋道:“二姐二姐!我想到个好主意帮您教训那盛睡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