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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第1页）

九月的巨河口有最怡人的风光，三角洲的芦苇丛间游弋着鲜嫩的鱼虾、捕食的鸭子，拔高的河岸上矮树野果累累，还没起名字的花朵盛放着最后的艳丽与馨香，小鸟和蝴蝶不时流连其中。

精灵港建立二十七年后，西莱恩带同妹妹及一些定居精灵港的同族，前往丰沃边土探访陪同公主的围栏地遗民。重栏虽已亡国，但唯一逃脱的埃尔温的王室身份在所有灰精灵的眼里毋庸置疑。提汀妮丝想要在后者之间打探哈丽丝一族的消息，也请求同行。

第二次亲族残杀导致的另一个结果，是南薄暮森林的人类几无生还者。她总不愿承认这个结果。

抵达丰沃边土没几天，提汀妮丝就在空手而回的路上，听见有精灵在唱艾勒格和吉丽西尔的歌谣。不少混居的精灵在附近侧耳聆听，歌者她是认识的，不过看到伊玟缀远远为歌声伴奏，让她感觉有些复杂。踌躇再三，她没有绕过身前的雪荆花。

亲族残杀前，火须矮人对千洞殿的洗劫就已使重栏遭到致命的打击。当时许多将领和贵族因新仇旧恨的交织，放弃徐图后算，然而面对矮人军队的有备而来和彪悍作战却组织不起成规模的反攻，终是满盘落索。

回程的时间越来越近，提汀妮丝连日打探无果，渐渐地，她接受了命运多舛的族人凶多吉少的现实。

一只野鸭突然拍起翅膀飞离河面，余晖下绮丽的水纹霎时支离破碎。

&ldo;牠飞走了，还会知道飞回来。&rdo;

提汀妮丝微愣，循声看见那个住脚在七八步外，喃喃自语的女精灵。但不用一秒，她的眼睛便被对方胸前的项链吸引住。

&ldo;你喜欢吗?喜欢这件被噩运缠身的宝物?&rdo;

从魔怔般的入神中挣脱，她利落扬起了视线：&ldo;喜欢又如何，它注定不会落入凡手。&rdo;

年轻而散发成熟韵味的女精灵有着一把光泽如水的乌发，闻言喜道：&ldo;你是来自精灵港的客人吧?是不是障山的子民?&rdo;

&ldo;对。&rdo;说着，她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益发光亮，&ldo;公主为何独自在此呢?&rdo;

埃尔温眸光顿暗，却还是坦率地回答：&ldo;我在等我的丈夫。&rdo;

&ldo;出发之前，我们就听闻埃兰迪尔领主扬帆出海了。&rdo;

她稍稍调过视线，正是往停泊航船的港口，&ldo;他想寻回远洋的父母。他们都失去音讯九年了。&rdo;后一句说得很平淡，给人不在乎甚或麻木的感觉。

提汀妮丝又问：&ldo;公主在害怕领主会重蹈覆辙吗?&rdo;

她的嘴唇动了动，只摇着头，再不作声。

如果不害怕，就不会磐石一样在港口前等待。可是等待的状态会削弱、平衡担忧，之所以公主在提及丈夫父母的行踪时，不带感情波动，只能是源于深度的埋藏。她知道，对比起连童年也缺失父母陪伴的埃尔温，仅仅在成年后目送双亲永远消失于海平线的埃兰迪尔，绝对算是幸运。哪怕这种比较本身就很残忍。

精灵港的使团着手返程之际，巨河口迎来了瑟丹一行。

据悉他上次亲自造访巨河口，要追溯到图尔带领石中民在丰沃边土安顿的第三个春天，分占两岸的灰精灵和智精灵因河道的使用问题，爆发了一场不小的争执。

招待瑟丹的简宴一完，西莱恩后脚便停在主人刚进去的帐篷外。

&ldo;你仍旧那么好耐心，孩子。可有没有想过，埃尔温殿下也会欢迎你出席这席晚宴呢?&rdo;瑟丹一摆手，就不再对这名后辈作任何示意。

西莱恩亦不客气，径直到中间的椅子落座。与面对主上不同，他在瑟丹面前从没产生过压迫感。

&ldo;我不想扫你的兴。何况代父亲问候大人这种事，没必要公诸于众。&rdo;

瑟丹并不纠缠。他放松着身体，倚在宽大的座背上：&ldo;欧瑞费尔能约束在精灵港的追随者，我非常高兴，但是你们应对得了与北面的流亡智精灵的矛盾吗?他们不一定像花之民这般好相与。&rdo;

花之民，岩隐城的遗民为自身新取的称谓，他们急切封闭关于那座隐秘王国的记忆。只不过，好相与这个评价是怎么得来的?

西莱恩听说了那次瑟丹出面调停的结果，能判断若不是后来公主与埃兰迪尔的结合，从长远上看，花之民更占好处。

&ldo;两个亲族已经经不起相互的折杀。没人希望明天又一次被迫背井离乡。&rdo;精灵内讧，不正合了黑暗大敌坐收渔利的盘算?西莱恩试着让自己将梅斯罗斯管治的民众想得明智。

&ldo;是的话最好。&rdo;显然瑟丹有别的顾虑，但他转了话题：&ldo;说起来，吉尔加拉德继任流亡者的至高王以来，为巴拉尔港引来了众多的族人。假以时日，他会成为一位与他父亲齐肩、甚至不逊于祖父芬国昐的领袖。&rdo;

假以时日……吉尔加拉德即位时才成年不久，彼时精灵港同样刚刚建立。

西莱恩瞳孔一缩，母亲对自己哭诉那个满月之夜的梦境，还有父亲面上压抑不住的悲切神情，又涌上了他的脑海。

&ldo;不管如何，对你们建立海港的决定，一如当年的离开，我是赞同的。不得已的时候，我等还可以避到海上。&rdo;海洋是水君王最大的能力范围，他总不会弃大批初生子女的性命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