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几个月前已经决定分开,,那么无论自己的心里有多少苦痛,也不会表露亦或是反悔……然而这场突入起来的车祸,把两个人都不肯显露或者说脸自己都不清楚的一部分暴露在阳光之下,赤裸地嘲笑着他们的自欺欺人。
什么男人的自尊,什么不肯回头的倔强,什么爱和不爱的犹豫……一切,又哪有生命重要。
对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比天大,可生命比爱还大。
所以,上天既然松了手让自己能够活下来,就不要,再让彼此后悔了吧……
苏梦枕感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力量和一丝陌生的艰涩,疲惫地闭了闭眼,在唇边挑起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果然,挑战生命,代价还真是很大。
苏梦枕心里千回百转想过很多东西,但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已,很快,白愁飞就带着医生护士撞开了房门。
白愁飞抿着唇站在病床边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医生给苏梦枕做检查,整个人绷得紧紧地。看着他这么模样,躺在床上的人不由得感觉心脏的部位流出了暖暖的柔情,他放软了目光,给了那人一个安抚的笑容。
医生询问着一些&ldo;还记得你遇到了什么幺?&rdo;之类的愚蠢问题,苏梦枕耐心地回答着,看不出一丝异状,而旁边的白愁飞见状表情也就缓缓放松了下来,真是的,想来也是嘛,车祸过后就失忆什么的剧情也太狗血了,这些蒙古大夫果然是危言耸听的。
见苏梦枕的记忆和思维逻辑之类都没有问题,医生开始对着他那具几乎被裹成木乃伊的身体捏捏按按。白愁飞看着连医生都舒缓下来的表情,感觉心跳好不容易回到了正常水平,他到了杯水,舒出了这些天来最安稳的一口气。
&ldo;苏总,这样,&rdo;医生手下例行公事地按了按他的左腿,&ldo;感觉怎样?&rdo;
&ldo;……&rdo;
苏梦枕没有回答。
医生皱了皱眉,加重了力气按捏着他膝盖两侧,&ldo;苏总,有感觉幺?&rdo;
&ldo;……没有&rdo;
苏梦枕声音异常平稳,白愁飞才刚刚要放回原位的心却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咬了下唇,忙凑近两步,该死的……
医生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了,他回手在护士那拿了一支银色的小锤,示意白愁飞帮忙抬起苏梦枕的左腿,寻在他膝跳神经上,轻巧地一敲。
白愁飞只感觉心脏给人重重敲了一记,随着苏梦枕的毫无反应,那颗本已经平复下来的心狠狠坠落谷底。
医生沉默了,白愁飞听到他轻轻了叹了口气,回身放下那柄小锤,对着自己沉声道:&ldo;白先生,借一步说话。&rdo;
白愁飞动作轻柔地放下苏梦枕的左腿,拉好被子,应了一声跟着医生的脚步走了出去,他没有看苏梦枕的眼睛。
门外是安静的走廊,白成一片的阳光斜撒在地面上,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偶尔轻巧地脚步声,构成了一副太过安谧的画面。
只是此刻这样的安谧只能让白愁飞更加烦躁,他心里鼓噪着很多问题,很多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吼出来,又怕那些话出了口,迎接自己的是最不愿意接受的结局。
他看着医生的嘴唇上下唅动,对着他吐出三个字,&ldo;很遗憾。&rdo;
白愁飞心中脑海一片空白。
窒息一般的苦闷从胸口传来,他只好大口呼吸着,很久之后才终于攥着拳头开口,&ldo;到底怎么回事。&rdo;
&ldo;虽然还需要会诊,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猜测应该是车祸时受到的严重撞击,让苏总左腿神经收受到了损伤……&rdo;白愁飞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医生公式化的冷冰冰的声音继续,&ldo;苏总他……左腿无法行动的可能性非常大,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rdo;
白愁飞闭上眼,手指狠狠按压太阳穴,&ldo;有恢复的可能性幺?&rdo;
&ldo;……&rdo;医生看起来欲言又止,面目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来。
半天没听到回答,男人睁开眼睛追问了一遍,对面的医生才终于缓慢地回答他,&ldo;恢复……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但是很难,至少我见过的类似的病人并没有一例能够脱离辅助的。&rdo;
&ldo;……你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可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rdo;男人的声线里已漫上了刺骨的寒意。
医生不由叹了口气,斩钉截铁地道:&ldo;不可能。我见过的类似的例子恢复的最好的也不过是可以短时间脱离轮椅,但依然要依靠拐杖‐‐当然,他的状况比苏总严重,他的双腿神经都受到了损伤。&rdo;
&ldo;……&rdo;
&ldo;……白先生不愿放弃的话可以去美国试一试,那边医疗技术先进,复健设施也比较完善,我刚才提到的例子就是在那边的。&rdo;
&ldo;……我知道了。&rdo;
见白愁飞不再有谈话的意思,医生低低说了句&ldo;抱歉&rdo;就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白愁飞闭了眼睛靠在墙上,仿佛不这样就没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一般。
然后,他点起了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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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缭绕,男人隐藏在烟雾背后的眼神于是渐渐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