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听说皇后的父亲钟老将军后日的寿辰,好端端的,你同王爷怎么这个时候回来省亲?&rdo;
陈青瓷摇了摇头,她都是迷迷糊糊的随着谢景瑜登上了船,才知道要回燕京来,&ldo;我也不知,王爷说钟府那边的礼已经备下,这回回来是想请您还有父亲去京城居住。&rdo;
提到迁居的事情,二太太就有气,她是想要进京城去的,留下女儿在京中一个人,她始终不放心,只是二老爷,因着从前之事,如何都不肯松口,&ldo;你爹的牛脾气,你又不是不知,上回我同你弟弟回来,王爷也让青宝拿了他的书信带回来,你爹看了之后,冷着脸许多时日。&rdo;
陈青瓷并不知道中间还有这回事,呆愣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走到她从前未出嫁时住的小院儿,看着拱形院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她推开门走进去,这儿的一花一草,还有那颗发了绿芽的石榴树都像从前一般,半分改变都没有。若有什么不同,便是院子冷冷清清的,感受不到一丝鲜活气。
虽说屋子里面已经将此次带回来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可终究是许久未住人了。
&ldo;娘,您陪我歇会儿午觉吧。&rdo;陈青瓷换上了家常穿的衣裳,便撒着娇要同二太太一起歇晌。二太太哪有不依的,轻轻拍着她的背,同她小声聊着娘俩的私密话。
书房中
陈老伯爷一直顾及着君臣有别,同谢景瑜说话时,也都十分客套,问过一回圣人身体可好,还有些老泪纵横,&ldo;老臣不能替圣人效劳,实在惭愧。&rdo;
众儿孙忙上前来宽慰他,又说过一回话,谢景瑜让人把他带来的礼品都呈上,皆是上等的补品,适合老人家用的。其余等人的礼品都有斯羽分配着送到各院处,除了他老丈人陈二老爷的那份。
谢景瑜辞过陈老伯爷,又被二老爷领着朝二老爷的书房去,一路上俩翁婿一句话都没有。谢景瑜明面儿上很是平静,到底还有因为第一次见岳丈,有着些许的忐忑。陈二老爷更不用提了,自来岳父见女婿,是越看越嫌弃,此刻心中正在算着谢景瑜能不能配得上他的乖女。
到了二老爷的书房中,里面陈设简单,但到处都挂着二老爷写的书法,还有画作。
谢景瑜亲自接过斯羽手上的紫檀木盒子,奉到陈二老爷跟前的桌上。
&ldo;您瞧瞧,可还喜欢。&rdo;
陈二老爷客气的应了一声,绷着脸上的云淡风轻,打开盒子将画轴摊开,表面上的客气顿时没了,变成了慢慢的惊讶。
&ldo;这是前朝名家大师的遗作?&rdo;
&ldo;正是。&rdo;谢景瑜点点头。
陈二老爷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番此画,他也有一副,不过是旁人临摹,不比真迹。
谢景瑜见他甚是欢喜的模样,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陈二老爷如痴如醉地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想起送画之人被他冷落在一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ldo;王爷请坐。&rdo;
&ldo;您不必这般客气。&rdo;谢景瑜点点头,同他分做在茶桌两旁。
陈二老爷小心翼翼地卷起那幅画,将它放在盒中,打算只有他一人的时候,再慢慢欣赏。
&ldo;王爷,您这回来燕京,可还是为了迁居一事?&rdo;陈二老爷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
谢景瑜点点头,拿出那封书信,&ldo;这封信您看看?&rdo;
陈二老爷有些莫名,还是接过看了,看见信封上的三个字时,有些错愕,&ldo;这。&rdo;他收起了自己的漫不经心,小心的拆开信封,读起了那封已经有十几年未曾见过的人的来信。
他读着读着,捧着信纸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十几年前,他的父亲也就是陈老伯爷,和他的大哥被人蒙骗收受了一笔银子,从而牵扯进了当时震惊朝野的受贿案。圣人对此怒不可遏,半点没听他为父兄的辩解,要判他的父兄流放千里。他当时正是御前新贵,同圣人也有着几分君臣情谊。他找出了他的父兄是受人蒙骗的证据,跪在御书房请求圣人轻判他的父兄,毕竟罪不至此。
圣人却不信,站在他跟前还冷声问他,&ldo;便是他们受人蒙骗,也逃脱不了失察一职。朕本想保住你,你为何执意如此?&rdo;圣人十分不理解他这位臣子。
他当时是如何答得呢?他在家国之间选择了家。&ldo;臣父兄被人蒙骗至此,臣为子为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获罪。圣人若要判他们流放,臣愿意与他们共同受罚。&rdo;
于是,陈伯府并未被判流放千里,而是被贬至燕京,空留一个爵位,再无人做官。
谢景瑜缓缓开口,&ldo;当年一事。&rdo;
&ldo;当年一事,还请王爷莫再提。草民做不得国之栋梁,如今闲云野鹤,倒也十分自在。&rdo;陈二老爷淡淡地截住了他的话茬,他对当年之事早已经开怀,他这些年也想清楚了,圣人想要肃清朝野,自然要立几个只效忠朝廷的孤臣,可他并不想,他不愿靠着打压父兄得到清名。
谢景瑜顿了顿,又问,&ldo;那您可有考虑过入育才书院执教?&rdo;
陈二老爷还是摇头,又留他喝了一杯茶,方才亲自送他到了书房门口。等看不见谢景瑜的身影了,又回到书桌前,拿着那封圣人亲笔所写的书信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岳父看女婿,越看越生气。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