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把这佛珠重新戴回张太太手腕上,这才对张太太道:“太太,您放心,有些事儿,不是老爷想怎么做,就能做到的。”
到了这个时候,婉宁才开口说话:“婆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张太太看向婉宁,双唇颤抖,却没有说话。
周姨娘已经轻声道:“太太,这件事告诉大爷,总还有一点回转余地。”
“大爷好不容易过得平平静静,我不愿意再起风波了。”张太太说的话,听在婉宁耳中,就跟打哑谜似得,婉宁的眼从周姨娘面上转到张太太脸上,又看向一边的苏嬷嬷,这个家里,似乎有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她们却不愿意告诉婉宁。
突然,婉宁开口道:“这件事,是不是和周姨娘,和公公生争执有关。”
“大奶奶果真聪慧,我……”周姨娘话还没说完,春桃已经挑起帘子走了进来:“太太,二奶奶来给您请安。”
这儿媳妇从外面赴宴回来,是该来给婆婆请安的,陈觉蓉回到房中,这会儿才来,已经迟了。
陈觉蓉来了,那这话就说不下去了,而陈觉蓉已经走了进来,虽只一会儿没见,婉宁却觉得陈觉蓉比方才要欢喜许多,双眼盈盈似水,唇边满是笑意,整个人如同沐浴在一团春风之中。
张太太已经换了神色,笑着看向陈觉蓉:“我方才还在和大奶奶说呢,你们二人在宴席之上受了惊吓,该好好歇着才是,不用到我跟前来。”
“儿媳受了惊吓,就该先往婆婆这边,好让婆婆晓得,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呢。”陈觉蓉乖巧地说着,张太太也笑了:“我是个有福气的人,两个儿媳,一个比一个乖巧。”
屋内的人自然也跟着张太太的话,笑着夸赞几句,周姨娘一直站在张太太身边,陈觉蓉的眼掠过周姨娘的脸,陈觉蓉的眉不由微微一挑,这样的狐媚子,亏张太太还能忍的下来。
“婆婆关心我们,我们才更该对婆婆孝敬。”陈觉蓉说这些话,说的是得心应手,张太太也露出笑,似乎十分欢喜,又说了会儿话,陈觉蓉也就告退,还笑着对婉宁道:“我原本想和大嫂好好地说说话呢,谁晓得大哥就来接大嫂了,这会儿,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在路上说说私房话也好。”
既然陈觉蓉盛情相邀,婉宁也只有站起身:“如此甚好。”
二人行礼告辞,等她们出去了,张太太才皱眉:“这件事,真要告诉大爷,只怕他们兄弟,又要起争执了。”
张玉竹是个什么脾性,张太太清楚,周姨娘更清楚,听到张太太这样说,周姨娘不由冷笑一声,张太太看向周姨娘:“你也不用冷笑,我也晓得你心中在想什么,你想的定是,我始终偏心自己的儿子,不愿为二姑娘筹谋太多。”
周姨娘沉默不语,张太太继续往下说:“你有这样的念头也很平常,毕竟那两个孩子,不是我自己亲生的,况且,在外人看来,她们又是女儿家。”听到女儿家三个字,周姨娘这才开口:“太太,我从没觉得,女儿家就该在这世上受苦。”
“我也从不觉得,女儿家就该在这世上受苦。”张太太声音都有些颤抖,接着张太太继续道:“我总要想个万千的法子,最要紧的是,我担心,我担心……”担心什么呢?张太太没有说下去,周姨娘晓得,张太太是担心张老爷和张青竹之间那岌岌可危的父子亲情,更担心的是,张青竹和张玉竹之间的兄弟情分。
“二爷的脾气,像极了老爷。”周姨娘只说了这么一句,张太太已经笑了:“比老爷还要,还要糟糕。”说完这句,张太太长叹一声,当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晚了。
“所以,太太担心什么呢?”周姨娘轻声说着:“没有这回,也有下回。”
而当下回来临的时候,也许就是张太太自己都难以掌握的,他们兄弟反目成仇,家也不像是家了。张太太的唇微微张了张,想要辩解几句,但看着周姨娘的眼,张太太觉得,自己无法辩解。
“大嫂没有受到惊吓,我也就放心了。”婉宁和陈觉蓉二人在甬道上走了许久,眼看就要到婉宁的院子了,陈觉蓉这才笑吟吟地说了这么一句,这话中的敷衍,婉宁听得清清楚楚,但婉宁还是笑着道:“多谢二婶婶了。”
“哎呦,大嫂的院子到了,我也就不进去了。”陈觉蓉停下脚步,婉宁也没有请陈觉蓉进去里面坐坐的意思,只对陈觉蓉点了点头,婉宁也就往里面去。
陈觉蓉轻舒了一口气,方才张玉竹和陈觉蓉说,若在来拣择之前,张青竹知道了这件事,定会阻拦,陈觉蓉所能做的,也就是能拖延一天是一天,不能让张青竹提前知道了这件事,等宫中来人时候,张青竹已经无力阻拦。毕竟,抗旨这样的罪名,张青竹还是抗不住的。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多的蠢人,现放着通天大道不走,却要往那曲折小道上走,真是咄咄怪事。陈觉蓉继续往自己院子走去,这样的好事,这样的荣耀,自然要来的多些,越多越好。
“你去了这半日,和娘说了些什么?”张青竹见妻子走进来的时候,眉头微皱,似乎有心事,于是张青竹开口询问。
“我总觉得,婆婆和周姨娘,似乎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婉宁的话让张青竹哦了一声,接着张青竹就道:“她们是长辈,若是连她们都束手无策的事儿,那说给你我听,或许也是一筹莫展,那她们不说出来,是她们的体贴。”
“京城之中,出身不错,尚未婚配的女子,有多少个?”婉宁想起宁安侯夫人在席上说的话,询问丈夫,张青竹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你问我这个,我哪里晓得,我又不是官媒婆,专门去看谁家的女儿没有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