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子的眼神略闪了闪,虽说二人都想要张青竹身败名裂,但张玉竹想的和吴公子想的还是有区别,张玉竹想的是,实在不行,张青竹还能为张玉竹所用,毕竟他们是亲兄弟,上面还有张尚书这个父亲压制。
吴公子要的,是张青竹再也不能爬起来,这样,才能消吴公子的心头之恨。张玉竹见吴公子没有说话,伸手拍他的肩一下:“你放心,你我的交情,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什么交情是和别人不一样的。”秦大爷已经走了进来,听到张玉竹这话,也就笑着询问。
“那是我们初相识时候了。”吴公子也岔开话题,说到初相识,秦大爷不由轻叹一声:“是啊,那时候,日子是多么地……”
多么地什么?秦大爷没有说下去,那时候,所有的人都仰慕地看着张青竹,他文才出众,英俊潇洒,其余的人在他面前,都成了那暗淡的星子,这样的荣耀,也让不少人恨上了他。比如面前这两位,秦大爷收起思绪,不管出于什么情形,秦大爷都希望他们之间的仇恨能够解开,毕竟,家和万事兴。
“这会儿我们各自都已经成亲做了父亲,等大妹妹嫁过去,妹夫你也该收起孩子心性了。”秦大爷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吴公子笑了:“多谢舅兄教诲。”
“你瞧瞧你,又说这样的话。”秦大爷故意做出一副训斥的样子,张玉竹也笑了:“是啊,成了家,才晓得有些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张玉竹口中是这样说的,但和吴公子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呢?许多事情,是不想起来也就罢了,一想起来,就辗转反复,怎么都睡不着。这些事儿,哪里是说不在意就真能不在意的?
小厮把竹椅放在院子门前,院子内却没有像平常一样,走出人来迎接,小厮迟疑地看着院子,院子里面很安静,上房的帘子放着,风吹过竹叶,一阵沙沙地响,却也没有惊动任何人,杏儿和梨儿两人靠在檐下柱子上,也在打盹。看来,婉宁这会儿已经歇午觉了。不然这院内不会这样安静,安静的像没有人在里面一样。
这样的安静是张青竹许久都没感觉到的安宁,远离喧嚣,那些算计,那些针锋都消失了,唯一留下的,就是这样一个安安静静的院子,让人想要在这种氛围内,沉沉睡去。
这真是奇怪的一件事,甚至于张青竹并不愿意去打扰这样的安宁,于是在小厮打算开口叫人的时候,张青竹摆了摆手,小厮就退到一边等候。
不远处,似乎传来了蝉鸣,小厮等了会儿,觉得这样不成,轻声道:“大爷,要不,我还是去寻两个人来,把您……”
小厮话没说完,杏儿已经抬头,看到院子外面的竹椅,杏儿急忙站了起来,要出来迎接,接着杏儿觉得不对,又急忙往边上走去,这一走,惊醒了梨儿,梨儿有些不满地说了句:“你在闹什么,要把大奶奶吵醒……”
梨儿话没说完,就看到杏儿带着两个婆子往外走,梨儿抬头看向院门,急忙也站起身就过来迎接。
竹椅重新被抬了起来,那种安宁也消失了,张青竹轻轻地拍了拍竹椅,杏儿已经恭敬地道:“大爷有什么吩咐?”
“不要吵醒了你们奶奶。”张青竹轻声说着,杏儿轻声应是,让婆子们的脚步更轻一些,竹椅被抬到台阶下,杏儿和梨儿这才扶着张青竹下来,梨儿掀起门帘,外屋点着一只安神香,那味儿很轻,但闻到这味儿,心却越安定下来。
“大爷,您是在……”杏儿声音压得很低,张青竹却示意她们往内室走去,梨儿在前掀起帘子,床上的帐子只放下了一半,隐约能看到婉宁背对着躺在那里。梨儿想上前唤醒婉宁,张青竹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两个都出去。
梨儿和杏儿退了出去,门也被关上了,只有安神香的香味儿,从帘子那边传来,让人想躺下来,好好地睡一会儿,而不去管今夕何夕。
婉宁睡得很香,管家确实是劳累的,这一上午,婉宁见了不少的人,也瞧了半天的账本,以至于午饭只吃了两口,就把碗筷一推歇下了,这会儿,安神香的香味儿萦绕在鼻端,婉宁的唇边露出一抹笑,感到有只手按上自己的肩膀,婉宁闭着眼睛把手一推:“再睡会儿,今儿乏得很。”
“你为什么这么乏?”张青竹的声音在婉宁耳边响起,婉宁半梦半醒间,觉得这声音不对,想要转身,却被张青竹搂住了,婉宁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似乎有些事情和原先不一样了,但婉宁的身子还是僵直的,不愿意转过身。
张青竹觉得鼻尖的香味儿越来越浓,不晓得是安神香的香味儿还是别的什么地方传来的香味儿,让张青竹十分沉醉,不愿意再松开手。
风又吹过外面的竹叶,沙沙声更大了,梨儿掩住口打了个哈欠,靠在柱子上,想再睡会儿,杏儿却抬头看向天,对梨儿笑着说:“瞧,要下雨了。”
夏日本就多雨,而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雨停了的时候,就有个婆子走了进来,对杏儿她们笑吟吟地说:“大奶奶在家吗?这会儿,该来请示大奶奶,这个月的月钱,什么时候放呢。”
张青竹在屋内,杏儿和梨儿不好直接进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都不好开口说话。婉宁已经推开张青竹,伸手拿起衣衫穿了起来,张青竹翻了个身,懒懒地问:“怎么月钱来问你了。”
“婆婆说,让我和二婶婶两个人,以后管家。”婉宁急匆匆地说了这句,才对外面喊道:“进来吧。”
梨儿杏儿这才松了口气,掀起帘子走进屋内,通往内室的门帘已经被掀起,婉宁已经穿好了衣衫,只是头还有些蓬松,张青竹躺在床上,似乎在闭眼睡着。
杏儿急忙端来热水,服侍婉宁梳洗,婉宁洗好了手,也就走到外室,离开时候,顺手把门帘拉了下来,不让人看到内室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