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没事,我跟你说哈,你忍一忍,就算你不会水性,也不会淹死你的。只不过是黑箱里特殊的惩罚而已,每天近黎明前一次,放水压囚,让囚犯尝尝溺刑。最多……最多哈我说,是让你窒息到休克而已。”南狼声音小了下去,“我说,你没事吧?”
“……没……事”左小吟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慌张。她抬起腿想站到椅子上,却不料黑箱上面是封闭的根本容不下她站,从那个灌顶里流下的水不断增加,已经淹没的了椅子脚。
“……盈,盈儿。”那边的左卫好象也被这里的动静惊醒。“小公子,你看你做的好事!没关系,盈儿,小时候我不是教过你凫水,你水性应该还是可以的,只是保持呼吸就好了真的,别怕,还有爹呢。”
左小吟这会没工夫听左卫的这些话。她两眼紧紧地盯着不断上涨的水位,脸色苍白如纸。她颤抖地努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那是明显对此种情景的本能恐惧。
是的,她怕水。
非常,非常怕。
儿时某段早该被封闭的记忆,现在被这不断涨高的水冰冷的刺激着她。她好怕。好象又听见有个清脆的笑声:“贱丫头,杂种一个,还敢姓左叫小盈?凭什么?!”猛地被人按进了水里,咕嘟咕嘟。
“记好了!以后不准叫自己左小盈!凭什么敢跟我家盈儿一个名字?!你叫左小淫!□的淫!象你那个□亲娘一样!”
“姨娘,不要呜,呜!”又被猛地按进了水里。
“不准叫我姨娘!叫我大夫人!听懂没?!我才是大夫人!你这个没爹没娘的贱种,给我去死吧!”
有人狠狠的按住她的头将她整个人埋进了水里,她好痛苦,好痛苦。无法呼吸,口腔和舌头里血在回潮。透明的水,把小时稚嫩的世界,隔离成一个又一个她看不清楚的可怕碎片,从嘴巴里争先恐口逃离的呼吸,炸裂成恐惧,绝望,死亡,无依,无靠,无家可归。
“呜……呜不要,不要啊啊啊!”左小吟忽然跟发疯了一样不断的拍打着四周的铁栅,一下吓到了那边的南狼和左卫。
南狼一听她不对,叫道:“喂!左盈!你怎么了?!”
“盈儿?!”
“不要!别!!!爹!娘!!啊啊呜……”水终于漫过了她的嘴巴,鼻子,漫过她的眼。
四周的一切景物再次回归了儿时那场噩梦。透明的世界,干净清澈潋滟的梦境,却永远是黑暗,绝望和孤独的。
她会死。
可是就算死,又能怎么样?从来没有一个人曾需要过她。
她在水下,捂着嘴呜呜的哭了。喊着不知道谁的名字,求不管任何一个人,随便任何人都好,来拉她一把。
哗啦——
在意识将要消失的时候,四周透明的一切忽然消失了。
一个身影猛地冲进来,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那人身上很凉很冷。大概,是被黑箱里的水给激得吧?有着好闻的香气,轻轻远远地,似首藏调的荧夜曲子。
“左小吟,给我醒过来。”那人咬着牙,一字一句冷冷的威胁。
咳咳。左小吟一个激灵,忽然就醒了。一睁眼,却怔怔对着了一双墨石般冷清的瞳。“鬼,刺?你……你怎么在这里?”
一颗心苍苍茫茫的浮着,到极处,左小吟摇摇晃晃地撞进他怀,攥着鬼刺的前襟朝外咳水。
鬼刺单手安稳地勾着她,两人之距本为之近,却莫名地被他那眼神给拉开了一道鸿沟——千尺寒潭,既冷且静,映出左小吟虚惶的影。
“抱歉。”咳出了压于心肺间的凉水,左小吟清明了不少,一眼便望到他那冷寂的眼神,本能地就先道起歉来。
“……”
“……没事,我能起来……松开吧。”
“……”哐——
左小吟捂着直直着地的腰,跌得眼泪都打转了。“我让你松开,真没让你把我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