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看得出来,陈章对当初的事情极其在意。要不然也不会一提就上钩,老老实实转变态度来会见室。
&esp;&esp;他瞪大了眼睛,屏息看着燕绥之,大气不敢喘地等他开口。
&esp;&esp;结果燕绥之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给了他两个字,“你猜。”
&esp;&esp;“……”
&esp;&esp;陈章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esp;&esp;“这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必要的问题。”燕绥之道,“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事上。”
&esp;&esp;陈章一愣。
&esp;&esp;确实,还能是怎么知道的?这位实习律师自己年纪小,要知道那件事,必然是从其他人嘴里查听来的。那会是谁呢……
&esp;&esp;他的注意力下意识放在管教转告的那句话上,31年到年是香槟的常客……这句话说的不是律师本人,那一定就是告知的人。当年的香槟俱乐部,有十几年的常客么?
&esp;&esp;陈章回忆了一下,当年香槟的客人名单他还存留一点印象。
&esp;&esp;当然,他并不是记得名单上那么多名字,而是记得一些特点——香槟的客人里,旅游性质的一次性客人比较少,因为香槟俱乐部规模不大,价格却很高,对于海滩游客来说并不是一个好选择,明明有更多更热门的大型俱乐部,何必花那个冤枉钱。
&esp;&esp;但是香槟俱乐部特别受富家子弟的青睐。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偶尔来度假玩一把,释放一下压力。去得频繁并且坚持了很多年的,往往是两种人——
&esp;&esp;一种是70-90岁左右,处于盛年后期的,他们把这种潜水运动作为一种常态的锻炼,定时定点打卡似的。另一种则是十几二十岁的富家小少爷们,刚成年前后,时间多,爱找刺激。
&esp;&esp;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一个共同点,给的小费相当丰厚。
&esp;&esp;当初陈章就是冲着这一点去的香槟。
&esp;&esp;他那时候刚从专门的水下作业潜水员工作上退下来,又急需钱,就托人在香槟俱乐部找了一份活,做不挂名教练。因为是不挂名的,所以他手里没有固定的客人,总是今天帮忙带一下这个,明天帮忙带一下那个。会有客人记得他?
&esp;&esp;怎么可能……
&esp;&esp;“你看起来又钻进了某个牛角尖里。”燕绥之道,“我猜,你是在回想当初认识的人里谁会告诉我那些事?”
&esp;&esp;陈章又是一愣,表情有些微妙的尴尬。
&esp;&esp;短短两分钟,寥寥几句话,燕绥之就对陈章的性格有了大致的了解——他很容易被人带偏想法,抓不住重点,说好听点叫把不管谁的话都当真,容易轻信人,说难听点叫傻,而且有点过于较真。
&esp;&esp;虽然这点了解也不算深,但至少……
&esp;&esp;如果陈章身上背着的嫌疑真的另有隐情,就从他这性格来说,燕绥之也不那么意外了。
&esp;&esp;不过,燕绥之并不喜欢提前给人下结论,尽管陈章的一举一动简直是标准的“我藏着一些事情,可能还有点委屈,但我不说”。
&esp;&esp;“这很重要么?”燕绥之的语气很淡。
&esp;&esp;陈章的脸涨得有点红,“我只是想不通你是怎么知道的……”
&esp;&esp;怎么知道的?
&esp;&esp;当然是亲眼看见的。
&esp;&esp;让管教传达的那句话不都是真的。31年到年这个区间其实是燕绥之随口报的。31年他才九岁,生活平静安逸,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而且那也不是个能全然自己做主的年纪。
&esp;&esp;不过他真正成为香槟的客人也很早,是16岁的时候。
&esp;&esp;从16岁到25岁,他都是香槟的常客。所以让管教传的话也不都是假的。
&esp;&esp;最初几年的他,总是懒懒的不爱搭理人,身边有固定的教练,但他经常一声不吭不带教练就下水,没少把教练吓出汗来。那个教练是个脾气温和的话痨,对着客人也喜欢胡天海地地聊。
&esp;&esp;他聊的内容很宽泛,从突如其来的人生道理,到他周围某一个不起眼的邻居同事,想到什么就跟燕绥之说什么。
&esp;&esp;对于他说的那些琐碎杂事,燕绥之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他总会恰到好处地“嗯”上一声,或者哼笑一下。这就足以让教练兴致勃勃地讲很久。
&esp;&esp;他记得有一回,他撑坐在潜水船的船舷边,懒懒散散地喝着一杯水,看着不远处的另一艘潜水船,那艘船上没有兴致勃勃的潜水者,只有一名教练孤零零地站在一角,撑着腰看着海水发呆。
&esp;&esp;他看了一会儿,冲那边抬了抬下巴问,“那是谁?之前没见过。”
&esp;&esp;他的教练在旁边跟水牛似的咣咣灌下半瓶健体饮料,摸着胃道,“哦,新来的一个同事。”
&esp;&esp;少年时候的燕绥之很少会主动发问,所以难得问一句教练就很亢奋,话匣子打开地给他介绍了一堆,罗里吧嗦就差把对方的生平事迹写一篇论文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