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嬷嬷行礼回复,带着笑意“安排好了。”停顿一下,她又评价几句“倒是个可人疼的孩子,看着规规矩矩的,人也通礼数。当然,最主要还是生的好,老身瞧着颇有几分夫人当年的风采。”
她是栖霞郡主还未记事时就陪在身边的老人了,年纪大、资格老,说话有时也不太顾忌。
然而一听到这话,栖霞郡主顿时沉了脸,“噌”的一下将小银剪扣在桌上“嬷嬷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她什么身份,也配与我母亲放在一处比较?”
严嬷嬷口中的夫人指的是栖霞郡主的生母。
栖霞郡主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两个月大时,父亲又战死。她父母缘浅薄,但也听人提过,知道生母风华绝代,前朝灭亡后被赐给了她的父亲,生她时因难产而死,那年才刚满十八岁。
严嬷嬷见她动怒,自悔失言,忙赔笑道“是老婆子说错话了。郡主莫怪,只是在灯下瞧着模样、身段,有那么一些相像。真细论起来,她跟夫人差得远呢。”
其实栖霞郡主的生母究竟是什么模样,严嬷嬷已经记不清了。毕竟佳人故去五十余年,她只记得那才是真正的天人之姿。可惜红颜薄命,唯一的女儿也没能继承几分她的美貌。
栖霞郡主缓和了脸色,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时候不早了,嬷嬷快去休息吧。”
“是。”严嬷嬷施礼告退,缓行几步后,又想起一事,“郡主,闺房之事,用不用教……”
栖霞郡主轻轻捏了捏眉心,压下心头的燥郁“真当我是她亲娘呢,连这种事都要我教?明日在箱底压一本册子就行。再说,晋王什么时候能醒都不一定,还闺房之事?”
严嬷嬷讪讪一笑,退了出去。
一想到自己奉旨新收的这个义女,栖霞郡主就觉得一阵心梗。
算了,等她明日从府中出嫁,以后不再来往就是。
这一晚,沈纤纤睡得并不踏实。
次日天不亮,她就被叫醒了。
梳头娘子和妆娘是宫里陈皇后派来的,给新娘子的梳妆,并不假手于昌平侯府的人。
沈纤纤坐在桌前任人摆弄,不停地听到夸赞声
“王妃头发真好,又黑又厚,黑绸缎似的。”
“王妃的肌肤真好……”
……
沈纤纤听她们左一声“王妃”,右一声“王妃”,心情格外复杂。
今日之后,她就要变成晋王妃了,就当是从现在开始适应吧。
王爷的婚礼极为繁琐,但因为他昏迷不醒,礼官适当减少了一部分步骤。
迎亲的是礼部官员以及王府长史。踢轿门之类的,也由旁人代劳了。
甚至连拜堂,都是由晋王的异母妹妹华阳长公主代替。
不过对于顶着红盖头的沈纤纤而言,跟谁拜天地不是拜呢?
作为新婚夫妇的婚房,晋王的房间被稍微装饰了一番。
原本素雅的床幔,换成了大红色的百子千孙帐。窗纸上也贴着喜庆的“囍”字窗花。不远处的桌上,儿臂粗细的龙凤喜烛刚刚点燃。
华阳长公主用喜秤帮新娘子掀掉了红盖头,微微含笑“嫂嫂。”
沈纤纤抬眸,回之一笑“长公主。”
但她心里却笑不出来,从今天起,她就是这位长公主的嫂嫂了呢。
——虽然不知道会做多久。
新房内还站着荣安县主尤凤仪以及几个皇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