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层楼梯都打扫的很干净,只是一路向上攀登,王义只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楼道中回响,并没有见到一个上楼或者下楼的病患,也没有见到一个医护人员通过步梯上下。
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在给人带来快捷便利的同时,也剥夺了很多的快乐和身体锻炼的机会。
王义在勤工俭学的路上,做过各种各样的兼职工作,其中就有送水工和外卖员。
大桶水一般四十斤左右,王义最高的记录是通过步梯送到过六楼,不是一桶,而是十桶,花费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这一单赚了二十元,代价是双腿以及肩膀疼了七天。
做外卖员的时候,经常会碰到一些客户,让顺带捎些物品,其中小到一包槟榔、一个打火机、一包烟、一瓶饮料,大到一件啤酒、一兜苹果、一串香蕉、三两只烤鸭。
王义捎带过最奇葩的物品是一袋面粉,不是小袋,而是二十五公斤装的大袋面粉,而且那个高档小区是不让外来人员使用电梯的,扛着一大袋面粉爬了二十楼的那种酸爽和大汗淋漓,没有体会过的人,万难明白其中的妙不可言。
爬楼,对王义而言,没有任何的难度。
十八楼很快到了,他没有感觉腰膝酸软、呼吸不畅,只是感觉心跳比平常略微快了一些。
十八楼是肿瘤内科,进入之后,楼道里放眼望去许多的光头,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些愁眉苦脸,有些却在与身边的人有说有笑……
无论生活多么苦涩,总有人笑对人生!
无论生活多么黑暗,总有一些人怀着积极乐观的心态,努力拥抱光明。
护士站前有一个长方形的电子表,正反两面都能显示时间——红色的11:58,格外醒目。
推开18-19的病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三张病床,三张床上都有人。
近门的床上平躺着的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三十岁的女人,正是风华正茂、皮肤水嫩的年纪,可是这个女人脸色憔悴、颧骨凸起、口唇发白,眼眸中满是痛苦之色,没有任何年轻人应有的生机与神采。
中间的床上半躺半靠着的是一个上了年龄的老妇人,六七十岁的模样;脸上满是老人斑,黑瘦的皮肤就如干枯的树皮,仿佛行将就木;一双眼睛大而空洞,眼眸已经浑浊。虽然病房里开着空调,冷气嗖嗖,可是那老妇人身上依旧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老人气。
最里面的一张床上是一个女孩。她背后靠着被褥,手上拿着手机,正不停的操作。她的脸上长满了脓包。有些已经溃烂结痂,中心一个小小的白点,周围皮肉呈黑褐色或者红褐色;有些脓包高高凸起,仿佛里面被注入了透明的液体,随时会撑破脓包,而喷射出来。
她们三人虽然年龄不同,症状也不同,可是相同的是,她们的头上皆是寸草不生,就如剃度出家的和尚。
推门而入的声音,明显惊动了躺在病床上的三个人,近门的女人和居中的老妇人只是瞥了一眼王义,又茫然望着前方。
最靠里的女孩看到王义之后,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旋即她放下手机,将整个脸藏进了洁白的被褥之中。
王义并没有感觉到意外,爱美的女生,总是喜欢将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可是眼下女孩的容颜绝称不上美好,甚至称的上丑陋。
最里面的床位旁,就是窗户,此时窗户紧闭,就像一把上锁的门。
王义走到窗户旁,将窗户推开了一条小缝,室外清新的空气,透过小小的缝隙钻了进来,隐隐有花草的清香。
望着蒙头的女孩,王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桃李年华的女孩子,竟然会被摧残蹂躏至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