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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青春献给爱人（第1页）

沈雅彤大概是真的累了，趴在我的胸口上软若无骨，身体像抽去了骨骼，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尤其联想到她平日里的叱咤风云，更加惹人疼怜。而此时一帘之隔的芸姐也终于没有了动静，想必终于安稳地进入梦乡了。

犹豫了许久，我用双臂轻轻揽住了沈雅彤的背，想给予她哪怕一丝慰藉。

这样一个夜晚，我第一次抱着一个姑娘入睡，内心无限地忐忑，在我无数次的预想里，无论如何应该是一个香艳**的场景，但阴差阳错地，对象是我最要好的异性朋友，沈雅彤，我必须要保持足够的镇定，和身体本能的欲求作斗争，这是多么坑爹的一个事实。

不记得是怎样入睡的，大概是困到了极致，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的时候，我知道艰难的夜晚总算是熬过了，真有种农奴翻身盼得解放后满眼热泪的感觉。

才刚起床，芸姐便提出要回去了，连早饭都不准备吃。我自然要极力挽留，但芸姐已经完成了使命，从她的立场来说，再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

芸姐决定要走，但迟迟没有动身，只是不时地看向抠弄手机的沈雅彤。很显然，这个时候缺少一个道别，但沈雅彤没有首先开口的意思。

芸姐终于妥协了，开口说：“不悔，我走了，照顾好自己，还有子涵。”我这才知道原来沈雅彤还有一个乳名叫“不悔”，之前从未听说过。

“不要叫我不悔，我有名字，叫沈雅彤。”沈雅彤说话的时候头也不抬。

我开始困惑起来，芸姐到来的这一段时间，沈雅彤一直表现冷淡，之前为人处事的大气凌厉完全不见了，简直是判若两人。现在芸姐要走了，起码要道个别，捎去一些对老家亲人的问候吧。

芸姐有些尴尬地冲我笑了笑，说：“我这就走了，子涵。你们要好好的。”末了在我的肩上关切地拍了拍。

那一刻，恍惚间我开始对芸姐有些留恋了。当芸姐拉开门将要走出去的时候，沈雅彤好像终于下定决心喊了芸姐的名字。

沈雅彤说：“沈秀芸，你注意些身体。别没出息，让姥姥和舅舅担心。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

听到沈雅彤的话，芸姐愉快地转回身，之前脸上隐约可见的忧愁一扫而光，回应说：“放心吧，你也照顾好自己。不悔，子涵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珍惜他。”

芸姐又叫了沈雅彤的乳名，但这次沈雅彤没有反对。

沈雅彤最后把钱包递给我说：“子涵，你去送送她吧。”我表示没问题，这也是我所想的。

在芸姐的坚持下，我们没有打车，于是我猜想芸姐还有话要对我交待，但没有料到的是芸姐开口便对我说：“子涵，你大概不知道，我其实是不悔的母亲。”

可以想见我当时的震惊程度，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我又仔细上下打量了芸姐，下意识地估算她的年纪，并和沈雅彤的年龄进行加减。

这样与人讲述过去的场景，芸姐或许经历过不少次，能够预想到我那时的内心所想。芸姐接着解释说：“怀上不悔那年我16岁。他的父亲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高大、最英俊、最勇敢、最体贴、最富有才情的男人。那年他比我大10岁。他其实是我初三时的数学老师。”

未成年生子？未婚先育？老牛吃嫩草？师生恋？

芸姐短短的几句话蕴藏了太多让人震惊的信息，以至于让我感觉到大脑都有些短路了，只是涌现出这一堆原本只在八卦信息上才能见到的词汇，甚至于连“老牛吃嫩草”这样大不敬的词语都冒了出来。我知道我插不上话，只有听芸姐讲述的份。

芸姐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即便是多年之后，脸上还是涌现着少女般幸福的表情，芸姐自顾自地说：“不悔的父亲叫沈义，那个时候刚毕业，自愿到农村的学校实习。我后来问过义哥为什么选择回到农村，义哥说他本来就是农村出身，对农村有着天生的亲切，而且不喜欢大城市的嘈杂。”

“义哥那个时候高大、英俊、富有朝气，和别的老学究似的老师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讲话前总是先微笑。第一次试讲结束，消息便在校园里不胫而走，义哥迅速成了大多数女生仰慕的对象，而我们三（4）班作为‘差生班’，也第一次在人前挺直了腰板。”

“那是义哥刚带我们班不久，一次是他的自习课，后排的几个女生就嘀咕，要‘整一整’这个新来的老师，大家商定‘石头剪子布’定输赢，输的负责实施‘整人计划’，结果是我不幸被选作了代表。”

“我那个时候是彻头彻尾‘女混混’，连老师都不愿意招惹，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但面对义哥却变得异常的紧张。其实也不是什么整人计划，就是单独要他把刚评讲过的试卷再从头讲一遍。”

“愿赌服输，加上我内心其实也有些期待，就硬着头皮举起手，然后望着义哥从教室另一头的讲台一步一步地走近，心跳也跟着他的步伐一点一点地加快。”

“我那个时候在差生班里成绩也是最差的，因为对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根本没什么兴趣，反正在老家的传统里，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能识些字就已经不错了。”

“义哥那天真就把评讲过的试卷又从头讲到了尾，说实话我能听懂的没有几句，只能机械地点头。身边那些女同学还用课本挡住脸偷笑，我心想这哪是在整老师啊，这分明就是你们合起伙来整我，真想能撕开一条地缝钻进去。”

“因为我基础差，听得云里雾里，即便义哥讲得再细致，我也不可能听得明白。一张卷子讲下来差不多用了一节课的时间，估计他也是口干舌燥的。末了义哥还鼓励我说：没关系，慢慢来，只要肯下功夫，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你要加油啊，沈秀芸同学。”

“义哥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激动，当然后来知道是他记性好，点一遍名下来就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下了。但那时的我像得到了莫大的荣誉，激动得一整晚都没睡好。”

“义哥的鼓励极大地激励了我，就觉得不能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我还把义哥鼓励我的话刻在了课桌上，当做座右铭，就是那句‘只要肯下功夫，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我告诉同桌说是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名言。”

“这是我和义哥第一次正面的接触，总之我开始对数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些加减乘除三角几何法则一下子变得可爱起来。那个时候我的数学课已经差到几乎没办法补救的地步了，想要一下子补回来谈何容易，我反倒特别庆幸，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他请教问题，甚至于放学的时候到他住的教师宿舍让他给我‘开小灶’。”

“私底下的接触多了，我对义哥的私生活也有了更多的了解。义哥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养各种花鸟虫鱼，每天定时给好多只流浪猫喂食。义哥还富有才情，他的宿舍里挂满了他画的画，早晨的太阳，新生的枝桠，飞翔的小鸟都出现在他的画里，而且每一幅画一定有他写的诗，是那时的我无法读懂的诗句。”

“我还知道了义哥的身世，知道了他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很小便失去了双亲，靠着亲戚的救济长大成人。当我得知这些的时候痛得心都碎了，义哥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受过各种冷眼，看过各种世俗的冷淡，他一定悲痛过，绝望过，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经历那么多磨难之后，义哥是这样豁达阳光的一个人，这真是上天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