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缓过这一口气,就开始想办法挣扎,可是盖住他们的泥浆粘稠厚重,章婧在上面还能勉强挣动手臂,压在下面的宋惟忱就几乎完全动不了。
“幸亏你情急之下选对了方向,你看那边。”章婧努力支起了一下上身,抬头看向左边山谷,“那里已经填平了,山坡的位置也比我们这里高出一些,我们要是往那个方向跑,现在已经被彻底活埋了。”
“现在也好不到哪去。”宋惟忱怎么也挣扎不动,头部支持不了一会儿就得躺回泥浆中,“如果我们现在都不能挣扎出去,一会儿泥浆渐渐干涸,我们就会变成长在地里的两棵树。”
……这比喻,章婧无奈,她休息了一下后又用力挣扎,终于将手臂抽了出来,并对宋惟忱说:“你撑住啊。”然后把手按在他胸口,用力撑着自己想从泥浆中突围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又再传来震颤轰鸣声,随即一波新的泥沙土石从身后极速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刚刚挣扎出上半身的章婧又再压倒回去。
章婧吃了一嘴沙土,又是咳嗽又是呸呸呸,等缓过劲来时,发现自己又只剩头能动了。
“……这下可好,一层湿的一层干的,简直铺路呢,我们俩真要做地基了。”
宋惟忱看章婧整张脸都乌漆抹黑的,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想到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顿时苦笑:“早知如此,应该选个更好看些的死法。”
“你还在意这个?一个大男人,真是的。我就是可惜我还有两块巧克力、一颗糖没吃呢,现在想吃都动不了了。”
“男人就不能选个好看些的死法了?”
“有什么用?尸体腐烂后,大家都是一样的白骨,看不出好不好看。”
宋惟忱叹道:“你倒真想得开。”
“想不开又怎样?我现在是真的一点也动不了了,你介意我睡一觉吗?”
宋惟忱:“……”
“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嘛!”
宋惟忱沉默片刻,突然说:“说好了要陪彼此到人生最后时刻的,你临阵脱逃算怎么回事?”
章婧一愣,心说他怎么知道我要跑路,换邵晴回来?
“现在我想听歌了,你随便唱一个吧。”
章婧却还纠结在前一句话里:“我们有说好吗?都是你自己说的吧?”
宋惟忱瞪她一眼:“反正在我死之前,你不用想睡着的事!”
章婧:“……”
我这是为了大家好啊喂!我是想赶快出去告诉大家回来救你们呀喂!她急得几乎就要说出真相,但就在此时,一缕久违的阳光忽然从乌云中透射出来,撒在了他们身上,章婧顿时醒悟,此时仍是上午,邵晴这时候根本不可能睡觉,所以她睡着也没有用。
于是章婧自暴自弃的把头枕在宋惟忱胸口,嘟囔道:“我才不唱歌呢!你以为点唱机么?你想听就给你唱!”
宋惟忱无声的笑了笑,睁眼看向渐渐露出来的蓝天,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家伙现在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打算开诚布公了?章婧可没有这个心思,明知道搜救船就在附近、早晚能找来,她可不想冤死在这里,于是就敷衍着说,“你糊涂了,我是邵晴啊!”
宋惟忱没有应声,章婧心虚,也不抬头看他,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目前的情形,还有没有办法脱身。
好一会儿,宋惟忱才又问:“没有别的名字吗?”
“没有!”“我给你取一个名字怎么样?”“……”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叫小草怎么样?挺像你的。”
章婧要不是手动不了,非得掐他一把,“你才叫小草呢!”
宋惟忱笑起来:“远芳侵古道,叫远芳好不好?也是小草的意思。”
“……我还不如叫小苹果呢。”章婧没好气的说。
“也不错,比邵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