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楼是天下情报汇集之所,做的是跟情报有关的生意。
楼外楼位处荒原,相传高十丈,共九层,最高一层称为“辩机阁”,是阁主居所,高楼三面背靠万丈悬崖,另一面是一片生有毒瘴的沼泽林,全都人迹罕至。
它以财大气粗、等级森严、神秘莫测三点闻名于天下,其又分为外楼、内楼与秘楼三个组织。
外楼千余人,混迹于茫茫红尘,化为何种身份在指定区域内游走,第一时间将他们认为有价值的讯息传回,是货真价实的江湖百晓生,大到官府赋税制度改革,小到某个帮派头子的小妾争风吃醋,通过讯息类别与重要程度的划分,都是需要探听的范围。
内楼固定为一百零八人,如有新人加入就会淘汰一个旧人,负责整理多如牛毛的讯息,找出这些讯息之间彼此的牵连,一个个都是一流的讯息分析师,他们的年纪普遍都在四十岁以上,十有八九都是半路出家的绿林好汉,惹上门派纠纷或人命官司,又不想剃光头发做和尚,就前往楼外楼谋生来了。他们对于各类讯息的敏感程度不是菜鸟所能比拟的,毕竟不是谁都能看出一个帮派的覆灭跟九王爷新纳的小妾有关系,如此种种。
秘楼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非常之神秘,江湖上对其的说法不一,比较可靠的一种说法是秘楼之人就跟锦衣卫影卫一样,已经用各种固定的身份像一个个“钉子”一样扎进了一些重要组织内部,负责探寻外人不可知晓的内部隐秘,现在的江湖各派中就有不少秘楼之人,甚至皇宫大内都安插了若干眼线,但数年来,被揪出来的少之又少,可见隐藏之深。
“秦阁主,是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实在抱歉,未曾远迎。”
阿黛已到会客厅,见到威立堂中那个中年胖子的满头白发,便知这是大名鼎鼎的楼外楼大主事辩机阁主,秦烂柯年轻时候也曾风流倜傥,但现在这模样实在让人痛心疾首。
用秦余恨的话来说,自从他娘生他时难产而亡,秦烂柯的雄心壮志也跟着一起尘归尘土归土了,不但一夜白头,而且还化悲痛为食量,硬生生将自己从一个英俊青年吃成了两百八十斤的大胖子。
“狐不惑这个丫头片子,是不敢来见我?”
秦烂柯痛心疾首地将自己的一头白发抓乱,左手仅剩的大拇指和食指看着有几分滑稽,亦有几分辛酸。
“秦阁主言重了,教主昨日临时闭关,这一会儿还不曾去打搅。”
阿黛步步生莲,亲自给秦烂柯奉茶,一脸不要钱的甜笑,非常简单粗暴将他的满腹愤懑压下一丝丝。
“您此番前来,可是为了秦少阁主?”
对方的心火已经窜到头顶了,此时若再绕弯弯,恐怕再乖顺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不如开门见山。
秦余恨是秦烂柯的独子,大过年的溜出来,三四天不见人影,也难怪对方的爹要找上门来,换了谁也不干呐,何况秦余恨才十六岁,任谁看玄冥教都有拐骗“无知”少年的嫌疑。
其实也不是狐不惑故意要扣押他,主要是秦余恨本身的皮相不错,少年人身量未长开,身高和身段都比较符合,人又机灵,实在是紧急情况下的王牌替身。
“那个逆子,可在贵教?”
秦烂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哎呦呦,真是头疼。
“在。”
阿黛直接扔了一个字过去,将秦烂柯堵得哑口无言。他心下一喜又一沉,喜的是玄冥教如此坦诚,应该不是想借机对楼外楼做些什么,沉的是而是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估计是乐不思蜀了。
哎哟哟,这回不止头疼,连心肝儿也颤得疼了。
“劳烦姑娘将犬子带出来,就说他老子来给他拜年了。”
秦烂柯挪着庞大的身躯,在东侧的客位上艰难坐下,哼哧哼哧喘着气,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
不一会儿,秦余恨灰头土脸地出来了——当然是以他本来面目。
“爹。”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
“我只有一个爹呀,难不成还有别的爹?”
“你——你是诚心要气死我!”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