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宪也是惊叫了出来:“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监察使司……到底所为何来?难道是陆子和请来的?那不通啊……虽然说他在此事中忍辱负重,不会被人抓到把柄,不怕监察使司。但我也没做什么,仅是喊了几声要依前例重判啊……陆子和难道还以为能借此事攻倒我不成?不可能!
那他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借重查此案拖延时间?可他又是以什么理由把不治民案的监察使司请来的?且这拖得了一时,恐怕也拖不了一世吧……而他在女儿出嫁的当日拖延又是何道理?难道不是他请来的,那监察使司此来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行,不管怎么说,之前形势已对我极端有利了,还是不要让监察使司又将此事搅成浑水比较好。
汤宪眼珠转了转,却是看向了杨宜章,他的脸色一变,微微肃容后,面上已是带上了一丝浩然正气:“大人,下官虽然只是一介小小县令,但也不得不问一声——监察使司此行,也太过荒唐了吧?”
“其一,此事因未涉人命,双方又均同意不诉诸公堂,已依民不举官不究之成例私下和解,并未立案。如此之下,何来案情?又更何来不确?”
“其二,此事即使立案也乃民案,无涉以权谋私,无涉帝国安全。下官可审,望北省府可重审,却干监察使司何事?”
“其三,此事即使立案,即使案情不确,即使事涉官员,也只算得上长治县案,得一级一级来,先由巡察署审理,再将结果上报监察使司批复。若监察使司认为不妥,方可重审复查——何至于如今便劳动监察使司,更令您率队汹汹亲至,且阻断民间婚姻大礼?”
“帝国祖宪森严,律法彰彰,即使是雍府,即使亲贵如您,也得依法办事,至少也得讲几分道理吧?”
他一迭声地质问道。
方华眼前一亮,已是拈须微笑。
汤大人果然靠得住,如若能这样堵回去,自是再好不过。
陆雨葳却是再颤了一颤。
就知道会这样……师出无名啊……你到底在哪里……莫再闯祸了……
少女已是凄然想道。
“县尊说得对啊……”
“监察使司这到底是做什么?”
“莫非又要闹笑话了?每次雍府功族外放,总是要闹出点笑话,这几乎要成定规了。”
“嘘……你小声点。这也怪不得雍府,没有开国功族顶着,下面的人怎敢针对官员放心办案?拜爵位法所限,开国功族直裔又一直只这么多,总得以新换老的嘛……历代以来,每个雍府青天还不都是这么成长的?”
“黄员外所言甚是,至少这数百年来,我等小民皆是受如小公爷这等渐渐成长的青天庇护。如今小公爷新履任,即使闹出了乌龙,也是经验不足所致。我等又岂能以怨报德,还去笑人家?做人要知感恩啊。”
“正是,正是,却是我失言了。”
汤宪一言既出,人群顿时窃窃私语了起来。少女盖头下的脸色陡然挂上了一丝惨白,方华却施施然又踱回了堂中安坐。
杨宜章静静听着人群的议论,心中欣慰自豪的同时,嘴角却是越来越浮现起了一丝森冷的笑容。
“雍府行事,自有道理,无需向任何人解释。若不妥,也是帝国三府相中的雍府相问责,连政相枢相都无权过问。若有大错,更有王上处置。”
待人群议论稍歇后,他朗声说道,更是斜眼看向了汤宪。
“身为被监察的政府官员……更只是一区区县令,却莫非也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反过来伸手干预本司监察事务了不成?”
“汤大人,做官做久了,很威风嘛?你也知道祖宪?那祖宪诏中的王权诏可还铭记?你是在挑衅祖宪王权么?”
他望着听纷纷私语已一脸自得的汤县令,却是冷冷一席话就将汤宪堵了回去。
娘的,小爷被坑了始作俑者自然不是你,但你当你就没份?当我监察使司是瞎子?
不是你因两党政争的腌脏事欲遂一己私欲,暗中力挺偏帮方家,方家何至于敢狗胆包天至此?小爷又何至于家中安坐、祸从天降,莫名其妙被卷进来,更担上天大的干系?
现在,你倒还敢质问小爷?这真真是老鼠问起猫来了……
来日方长,别让小爷揪住了你的小辫子,否则你就等着被参吧混蛋!
监察正使大人兼小公爷在心中已是愤愤道。
汤宪顿时语塞,却是一脸尴尬地频频目视着严芳,向他使着眼色——政府官员自然不能干预雍府行事,你们不干预我们我们就谢天谢地了。但你们被体系内部的人对上官的昏聩行为置疑,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