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叶辞来说情势已经不能用有利还是不利来定义了,他对这一切感到厌烦。深夜惊醒,他会产生疯狂的念头——不惜一切代价立即结束这一切。只是一瞬的念头。
离开警署时夜的颜色将将出洞,而黑暗藏在从电线杆招贴广告、背巷灯箱、铺面前交换的眼神中,荒淫的荒淫、堕落的堕落,迷幻世界里泥泞到光鲜的楼宇布满了贪欲。
金粉就在空气中弥漫,维多利亚港记载着和她名字一样历久弥新的罗曼史。
肮脏的罗曼史。
海里打捞上来的鲜货做成精致漂亮的食物,盛在每一个都有名字和来历的食器中,没有人谈论每道菜多少钱,今夜这一餐包含了大将的匠心诚意和侍应生女郎的美丽笑容,予你一段享受的好时光。
你的好时光值多少钱?
庄理埋单之后起身,和小小一同走出障子门,小小忙不迭拿起小票,对着月亮似要借月光解出其中玄机。
毕竟还是做中国人的生意,尾数总得吉利——最好是发财。好几个八看过去,小小像小兔子一样耷拉脑袋,歉疚地说:“早知道就喝他配餐的酒,不点别的酒了。”
“有什么关系,赚了钱就该花啊。”庄理几乎一人喝了两人份的酒,走路轻飘飘的。
“你赚很多吗?”小小是真的惊诧。
“马马虎虎。”
“难道你月光?”小小狐疑,“你不存钱,不想买房子了?”
庄理一下笑了,看着在灯下微微晃动的小小那双眼睛,说:“想啊!但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小小问庄理这么用功念书要做什么,庄理像老师的复读机,说念好大学、找好工作,还说要有个家。
“有个家?”尚且稚气的小小不解。她有家,姐姐也有她爸爸家。
“嗯,有个家。”
当下她们上了车,驾驶座上的司机侧身,垂眸说:“庄小姐,叶生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庄理稍微找回一分清醒,从包里摸出调了静音的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一刻钟前打来的。
她回拨过去,小小看出她的紧张,也跟着变紧张。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叶辞问:“吃好了?”
“嗯,怎么了?”庄理语气有点乖巧。
“要再玩会儿还是回去?”
庄理看了小小一眼。小小生怕姐姐会被叫回去工作,一脸依依不舍的模样。
庄理便说:“应该还要玩一会儿啦,你呢?”
“我回家等你。”
他语气平淡,却教她心下一动。她笑吟吟地“嗯”了一声。
庄理收线后,小小有话想问,垂眸绞手指,终是没问,说:“姐姐,你要是忙的话就回去吧,我自己去逛会儿。”
“没关系呀,我不忙。”庄理说,“我就是来专门陪你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