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孤那份请立军府以总江北役兵的上书,你以为如何?“
舟上,陈伯宗掸了掸袖上的白雪,终于抛出了今日的正题。
程文季偷偷看了眼远处岸上的妻子,口中只是奉承道。
“殿下此策仿北面二国,得其利又去其弊,文季以为甚善。”
见程文季不欲多言,陈伯宗却向他这局中之人,故意追问道。
“少卿不怨家中部曲尽归于国?”
程文季知晓这是太子在试探边将心意。
他的父亲程灵洗麾下现今正有数千私兵,若是朝廷皆收之,于程家而言,确有切肤之痛。
然而如今天子胜齐,赏罚得宜,私兵之属,便或此际由朝廷尽收之,亦无人敢抗。
他由是垂首缓缓言道。
“今至尊大威在身,赏罚有信,且得军士之心,江北诸将或私有怨声,而终不敢违命也。”
他复又抬首看向陈伯宗道。
“不知至尊现今意如何?”
陈伯宗见得程文季此间态度,总算明了了改革的困难。
对于那些会损害自身利益的新政,即或是君主心腹之臣,亦会有怨怼之情。
改革,果然当须因情势而为之。
他拍了拍程文季的臂膀,示意他一同下船。
到了船下,他才终于言道。
“上意亦如此。”
盯着程文季的双眸,他郑重道。
“苟欲天下一统,国之权柄,不可再归于私门。”
闻得此语,程文季终于醒悟太子今日邀己夜游之意旨。
他当即躬身言道。
“如此,文季,请先归程氏私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