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不依,一边嚷着一边还是往外探头探脑的,好奇心作祟。
而就在这时,城门外的大队人马也终于进来了,黑压压的一片穿着战袍的大军在四匹威风凛凛的汗血宝马的带领下,以整齐划一的姿态往城内进发。
四匹骏马上也分别坐着四个身着铠甲的将领,金光闪闪的战衣被擦拭地锃亮锃亮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庄严肃穆。
长公主的面色陡然苍白,拉住清阳的手也蓦地一松,怔怔地看着正在迎头走来的大军,失去了最后一分淡然。
清阳也看清了大军,恍然大悟,“原来是西疆回来的军队……那岂不是父亲也回来了?”
她笑盈盈地回过头来问长公主,岂料竟看见长公主苍白的脸和失魂落魄的表情,清阳吓了一跳,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忙伸出手来扶住她,“母亲,你怎么了?”
长公主没说话,就这么目不转睛地望着迎面而来的大军,直到那些人越来越清楚地出现在视线里,直到……直到她看清了那个一马当先、威风凛凛的人。
人群一片欢腾,所有人齐声高呼着“定远大将军”,只因这个名字的主人仿佛是宣朝的神话一般,一直守卫着宣朝的边境,并且三番两次击退西疆,维护了国家的领土与尊严。
此番,定远大将军也奉命回京,接受太子的封赏与文武百官的称颂。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长公主似乎看清楚了那个人一如既往素白典雅的玉冠,看清楚了他因为在边境日晒雨淋、勇猛杀敌而晒黑的皮肤,也看清楚了他坚毅又沉静的面容……那张于她而言从未褪色的脸。
哪怕算起来,他们已有整整十五年未曾相见。
人还是那人,眉目之间潇洒恣意,不似武官,反而更像漫卷诗书的翩翩公子。
可是他的眼神不再似从前那般温和清冽了,常年镇守边关的戎马生活磨砺了昔日那个翩翩公子的气质与心性,他浑身上下都环绕着淡淡的肃杀气息,虽然闪耀夺目的铠甲早已洗去了战场之上的血腥,但他眼神里透露出的果决与沉稳是从前那个卓定安所缺乏的东西。
长公主死死咬着下唇,竟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仿佛是今日的阳光太过刺眼,令她有些睁不开眼来,只觉得眼底生生的疼。
那个人。
她从未想过原来有朝一日,他们还能相见。
大军已然行至长乐楼下,百姓的欢呼与爱戴把全京城都给沸腾了,这种喜悦之情似乎已经冲上云霄,连日光也受到感染。
长公主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从远方而来,又自楼下经过,最后只剩下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就好似这个人在她人生中所扮演的角色一样,翩然而来,然后绝尘而去。
他自始至终没有发现在这狭小的窗户里,有一个她在痴痴地望着他,内心煎熬,泪眼婆娑。
清阳终于忍不住慌了神,扶着她坐到桌边,急急地问,“母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要若是不舒服,我们赶紧回府去让大夫看看,别老坐在这儿了。”
长公主已然听不见女儿的声音,只觉得过往一切纷纷涌上心头,叫她承受不住,只能无助地趴在桌上,忽然埋头失声痛哭起来。
她的少女如梦。
她的如意郎君。
她的青春如同白驹过隙的春日一般,短暂地盛开,然后飞速地凋零,从此只剩下兵戈铁马、山河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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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严殿内,太子一袭黄袍端坐其上,神色肃穆地等待着卓定安等人的凯旋,文武百官列位两旁,垂首与太子一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