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忽视了“一找还是三个”这句话,在电话那头露出无辜的神色,“我连自己的感情史都记不住,哪还有脑子去记你的?你也太高看我了吧,这事说到底就是个巧合。”说完,她回忆起一些细节,包括这几个高质量男孩是如何主动找上她的,一听到她说到时候还会有个名叫“玛雅”的亚洲女孩到场,又是如何死乞白赖地恳求她多加几个名额。或许这事真不是简单的巧合。虞笙凉飕飕地笑了声。霍顿斯在这时看过来,她有所预感地迎上去,冷冷淡淡地回过去“别惹老娘”的一瞥,看得霍顿斯脖子一缩,到嘴边的情话被他尽数咽回肚子里。另一边的索菲亚完全没有坑了朋友的负罪感,反而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嘿了声:“玛雅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怕他们达成统一战线,翻身当主人,报当时被你狠心一甩的仇?”虞笙倒不是怕,只是觉得烦,她没应付过这种修罗场,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有了种脱离掌控的不安感。索菲亚收敛看好戏的心态,同她保证,“我尽量早点赶过去,把你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不用。”虞笙已经打算走了,然而现实没能让她如意,等她回到帐篷,趁他们不注意拿上包,凯伦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转瞬将她挡得严严实实。看来今晚的这场闹剧是躲不开了。虞笙稍作沉默,将大拇指往后一翻:“我们换个地方?”这里人多,又吵,容易影响到她的发挥。“要去哪?”离她最近的霍顿斯露出羞怯的反应,“酒店吗?”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当然是送你们去黄泉路。虞笙腹诽了两句,似笑非笑道:“找个相对安静点的cb,叙叙旧。”她边走边给索菲亚发消息:【换了个地址,在附近的seloncb,限你半小时内赶到。】不知道索菲亚是装死还是真的没看到,虞笙到俱乐部后也不见回复。她只能咬牙切齿地收起手机。里面的环境安静不少,那种人挤人的逼仄感消失大半,不到两分钟,压在虞笙心头的郁气散了些。她坐在高脚凳上,左腿搭在右膝盖上,好整以暇地问:“说说,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没人说话。虞笙无视对面这几人装傻充愣的反应,把话挑明,“跟我分手后,组了个复仇者联盟?”前半句话她本来想表达成“被我甩掉后”,碍于他们人多势众,惹恼他们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只能委屈自己不要把话说得太刺耳,同时附赠一个灿烂的笑容。这笑容落在其他人眼里,失了几分味道,埃里克问:“玛雅,这么多年不见,你是生过大病吗,面部肌肉看起来很奇怪,挤在一起,跟皱巴巴的核桃一样。”他一说完,虞笙成功从脑海里提炼出当初和埃里克分手的原因:他有口臭。平时用薄荷糖盖着闻不太出来,直到有次他们面对面站着。估计是男人自带的荷尔蒙味道冲昏了他的大脑,他想当然地将和她漫长的无言对视,当作是她情动并且默许他有下一步动作的证据,于是美滋滋地将脑袋低了下去,作势就要吻上去。在这前一秒,虞笙从他微张的嘴唇里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述的味道,当机立断地抬腿,给了他□□致命一击,这才保证了自己口腔的清白。“这么多年不见,埃里克你这张嘴还是和马桶一样,那么熏。”虞笙反唇相讥。埃里克忙说:“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现在不用薄荷糖也香香的。”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可信度极高,埃里克突然凑近她,虞笙战术性后仰,结果后脑勺一不小心磕到隔壁桌一女生的背上。虞笙忙不迭用英文同她道歉,对方笑着摆摆手,让她别放在心上。虞笙没法完全不放在心上,赔了她一杯酒后,才回回到座位,一个抬眼,就看见不死心的埃里克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数不清是今晚第几次,她又装了回睁眼瞎,将话题拐回一开始:“你们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凑到一处的?”霍顿斯猜测今晚这茬是躲不过去了,索性抢先开口:“其实一开始我和埃里克只是想找被你无情甩掉的同道中人相互取暖,就在网上成立了一个群聊,没想到,还真有人陆陆续续加进来,聊过后发现我们的性格比想象中的还要契合,兴趣爱好也是……对了玛雅,你们中国不是有个成语叫什么一拍即合吗?说的不就是我们这种情况?”他边说边搭上埃里克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虞笙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皮肉带起一笑:“你们这算什么一拍即合,最多是臭味相投。”霍顿斯难得听懂了虞笙优美的中国话,声嘶力竭:“你这个没有感情的女杀手,当初甩了我,就是因为我身上不香吗?”原来你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虞笙意味深长地分给他半个眼神,一点不留给对方活路般地挑明道:“不是不香,是太臭了。”她长长叹了声气。霍顿斯喉咙一梗,借着彩灯打来的光,勉强盖住僵硬发白的神色,然后学着埃里克非要向她证明自己,“跟你分手后不久,我就去做了手术,把身上的味道给去了,不信你闻闻。”他的手臂朝虞笙的方向抻了过去,虞笙眼疾手快地拿出一把随手携带的折叠扇一挡:“你还是自己留着慢慢品味吧。”就像花孔雀被限制了开屏,霍顿斯满腔的情意得不到释放,脸色瞬间变得跟吞了苍蝇一样难看,这次灯光都没能盖住。果然论嘲讽人的功力,没人能是他这位前女友的对手,他再不甘心,好半天也只能挤出一句:“玛雅,你变了,你以前的嘴巴虽然偶然蹦出难听的话,但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歹毒,爱不爱就这么明显吗?”对上他委屈巴巴又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脸,虞笙决定将“歹毒”人设贯彻到底,“你们都消停会,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就没爱过你们……对了,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还有句成语叫自取其辱,请你们牢记于心,别不该学会的学得比我这个中国人还快。”霍顿斯再次被堵到哑口无言,在一旁的埃里克又凑了过去,“没爱过,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们在一起呢?”“当然只是因为我母亲觉得我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而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找你们来玩玩。”虞笙拿下话语主导权,反问道:“你们这些不愁吃穿的花花公子跟我在一起,图的是爱吗?图的还不是一时的快乐、刺激?”她顿了顿,笑出声,“都别露出这种无辜又受伤的表情,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们背地里玩得有多花,还没少拿我打赌满足你们的恶趣味。”这并非虞笙信口雌黄,一次机缘巧合下,她路过学生活动室,听见里面几个男生在侃大山,吞云吐雾间蹦出一句:“我们学院新来个留学生,中国女孩,好像叫玛雅,打扮得特别火辣,不过听说脾气特别难搞定,谁要是拿下她,我就替他组一个月的联谊活动。”“真的?那我非得去试试了。”大言不辞揽下这门“差事”的人,虞笙至今还记得他的名字,包括他那绵羊一样的卷毛,不过这次他没来。“你们男人可真有意思,学校里找辣妹,酒吧里找清纯,把女生当成一盘菜呢,酸甜苦辣咸都不肯放过是吧?也不怕噎死你们。”虞笙毫不掩饰讥诮之意。霍顿斯连忙表忠心,“玛雅,那是在和你交往之前的事了,跟你交往的时候,我的裤腰带可是系得牢牢的,一次都没放它出来过。”“还好在我面前你也没放它出来过,不然我一定把它——”虞笙恰到好处地一顿,做出手起刀落的手势,不紧不慢接上,“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