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三郎说得不错!”王老太爷想到前日净池大师对崔如梦的批语,顿时开怀大笑。
原来,自从如梦说出自己曾于梦中游历海外诸国的经历后,老祖母暗暗高兴后,终究是不放心,缠磨着老头子将正在清河游历(贪图东山脚下百里莲池风光,赖在王家别院不肯走)的净池大师请到家中,又怕乖外孙女担忧,只是请大师偷偷瞧了外孙女一眼,又亲自拿了外孙女的生辰八字请大师瞧瞧。
原本只是防着万一,没想到净池大师只是看了如梦一眼,便眼露精光,连连惊奇道:此女当为九天龙女下凡,贵不可言!贵不可言!
此后便缠磨着老太君要收如梦为徒。
王老太太岂肯让乖外孙女跟着一个老头学算命?暗中吩咐门人,只要大师上门,便关闭后院,总不许外人进入。
老人家还是低估了净池这老头的脸皮厚度!
没过多久,净池就在百里莲池与前来赏景的如梦兄妹“偶遇”了。
这是后话。
且说王老太爷想起净池大师对如梦的批语后,笑盈盈地回到后院,暗搓搓地问老伴儿:嗳!夫人你说,皇帝的女儿称为龙女不过分吧?
“咦?都城那狗皇帝有女儿了?他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么?”王老太太诧异道。
“……”神经完全不在两条线上,王老太爷表示,没办法和老伴儿愉快地沟通了。“洗洗睡吧!”
第二天,王老太太听说自家老头子要相助亲家弑君夺位,果然兴奋地拉着女儿去了自己的私库,将历年来积攒的银钱账本统统塞给女儿。
“如今正在用钱的时候,让女婿别俭省,打下都城,杀了那狗皇帝,阿娘再谢他!”王老太太慷慨道。
“阿娘!这些都是您的嫁妆,家里还有几个哥哥呢,哪能都给了我?”崔王氏感动得直抹泪,连声拒绝道。
“嗐!哭甚么!连净池那老家伙都说咱们如梦是龙女下凡,贵不可言,女婿当皇帝是一定的了,你若心疼,等将来当了皇后,多少东西不能赏?!”
“甚么?!”崔王氏惊吓得忘了哭。
王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连忙将老夫人请了净池大师为如梦相面的事情一一道来。
引得老太太一指头戳到女儿脸上,怒道:“你怎么当母亲的?我听闻如梦这么些年因为这怪梦日夜不安,你如何当做没事儿?若不是大师在此,万一如梦真被魇着了,你哭也哭不回来,如何跟亲家交代?”
于是,这个下午,如梦哪也没去,被自家娘亲堵在房间里盘问了整整一个下午。而得知女儿从三岁开始就不断做着怪梦(其实是在回忆前世),甚至还在梦中长到了三十多岁,崔王氏简直恨不得在女儿头上凿出个洞来!
“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也不跟娘亲说,你胆子越发大了!都是你父亲惯得你!教坏了我女儿,我且与他算账去!”崔王氏越想越气,一甩衣袖,带着一帮侍女冲出院子,预备找崔二爷麻烦去了。
眼看着战火转移到亲爹身上,如梦头缩得跟个鹌鹑似得,喏喏将娘亲送出院门,心里默念道:老爹,不是我不救你,实在是老娘太可怕,左右你顶雷顶惯了,大概也不差这一回吧?
无意中被女儿坑了一把的亲爹崔二爷还不知道老婆正携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来,他正在接受老爹关于“如何当一个优秀反贼、干翻皇帝、成立新国家”的紧急职业培训。
“啊?当皇帝?我?”崔二爷指着自己的鼻子,简直惊呆了。
“你那是甚么呆样?!”崔老太爷也恨不得在儿子头上凿出个洞来。
“如今亲家也看好你,不为着我们,你也替大郎、如梦他们几个想想,此事若不成,咱们全家都要被皇帝杀头,你难道舍得?”
“可是爹,我没当过皇帝,如何会当皇帝?”崔二爷一着急,干脆语无伦次来了段绕口令。
“笨死了!难道当皇帝的个个都要亲力亲为?你只须坐稳龙椅,自然有三公九卿替你将国家料理得好好的。”崔老太爷气得将一贯爱惜的胡须都揪下来几根,发现不对,顿时松开手,自己斟了杯茶下下火,顺手捋捋自己的爱须。
“算了,你回去想想吧,我想静静。”崔老太爷挥挥衣袖,示意儿子赶紧消失。
崔二爷喏喏而去,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爹,静静是谁?”
“……”
“滚出去!!!”
崔二爷抱头鼠窜。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被老爹凿出满头包还不算什么,待回了院子,又被自家娘子开展了一番“爱的教育”!
这真是大梁新帝崔胤崔仲梁即位前过得最悲惨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