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罪魁祸首说完这句话,施施然就朝着停在高处的车子走去,走到车旁,才转过身,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叶武挥了挥手,又是一脸的冰清玉洁,清辉如月。
&ldo;上来啊。&rdo;
&ldo;干、干嘛啊?&rdo;叶武磕磕巴巴的,&ldo;回,回家了?&rdo;
段少言笑了笑,金红满天的无限光辉中,他迎着潮声,对她喊:&ldo;白痴,回什么家,来搭把手,搭帐篷露营啊!&rdo;
夜晚星斗漫天,师徒二人动手搭建的帐篷歪歪扭扭地落在河滩边。
叶武裹着外套坐在篝火前,跳跃的光辉将她的脸照的明明暗暗,她拿根树枝拨弄火焰,时不时窜起一缕鲜亮的火舌,映着她墨色的眼瞳。
说句实话,她有时觉得自己的想法就像是在做无休无止的夸克运动,时而觉得无欲无求,时而又觉得世间一切都想得到,时而觉得情感之事还是没有最好,时而又觉得一个人这样孑然呆久了,很是乏味。
就拿她和李云安那破事儿来说吧,她一直都是嘴上说的洒脱,但十六年来说到底,好吃好喝供着那个人,虽说从未有过&ldo;爱恋&rdo;,但也不曾做出什么太对不起他的事情。
谁知道冷不防就被蛇咬了。
再说段少言,明明从一开始就讨厌极了这个半路杀出的鬼见愁,但还不是好好带着,该教他的都教他了,从八岁到二十四岁一条龙服务,跑遍全球市场估计都找不出她这么全面的奶妈。
唉。
叶武重重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正在防风灯下戴着眼镜看书的那个青年一眼,愈发忧愁阴郁。
对于这个家伙,她一会儿想要杀他,一会儿想要坑他,但是杀也不曾杀,坑也不曾坑,现如今反倒是坐在温暖明亮的篝火边,正瞧着他那好看的侧影怔怔出神。
真是见了鬼。
再想想过去这几年,修炼内功的时候,见他心智动摇,担心他走火入魔,竟也就忘了自己巴不得盼着他早点死了,段嫣然好顺利继承家产这件事。
明明恨不得他早点堕入软红千丈,但当碰上他温凉的嘴唇时,却又模糊地暗生欣喜。
她有时翻着白眼,都有点想阴沉地骂自己一句:神经病。
不知不觉夜色渐沉,寒意渐重。
靠在礁石边快要把一整本书都看完的段少言微微咳嗽了几声。
风灯摇曳,烛火模糊。
忽然一件大衣不轻不重地丢在了他身上,动作很是粗暴。段少言把衣服拽下来,露出一张年轻又英俊的脸来。
火光中他戴着眼镜的模样,不由自主地让叶武心跳又沉又快。
&ldo;师父。&rdo;
&ldo;……冷了,披上吧。&rdo;叶武很酷很高冷地说完,径自朝着帐篷方向走去,&ldo;我困了,先去睡觉。&rdo;
段少言笑了,也许是眼镜修饰了他过于深刻的五官,又或许是火光缱绻,因此照得他面容极为温柔:&ldo;我很快就看完了,一起坐一会儿吧。&rdo;
&ldo;……哦。&rdo;想了想,补上一句,&ldo;行吧,反正这么早就睡,也挺无聊的。&rdo;
说着就在段少言身边坐了下来。
瞥了眼他在看的书,发现是一本经济学相关的著作,叶武便兴趣缺缺,往后靠了靠,背脊枕着硕大的礁石,看着繁星荧荧的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