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院里都派出小侍对安定郡公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观察,或在厅前以奉茶为借口进去打探消息,或守在去后院的路上,
假作修枝除草,为端王府的外部环境美化而辛勤工作着,顺便……观察一番路过的安定郡公。
很快端王府后院里便流传着未来正君的小道消息:正君容颜丑陋,举止粗鲁,形若莽妇,与京中一干贵夫们相去甚远。
众侍君们齐齐舒了一口气。
他们都是颜色正好的时候被淑贵君下赐端王府的,怀揣着少年的美梦,想要得到端王殿下的亲怜蜜爱,不想独守空房好几年,连端王殿下的身子都没挨到。
好容易盼到端王要成婚,娶的居然是个容貌与大家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丑男,实在是让一干侍君们心中大是不平。
——男儿家只要温柔顺承,能服侍女君就好,立了绝世功勋又如何?
还不是要回后院相妻教女?!
燕云度进王府第一日,崔春羽交待众管事小厮们务必要听从郡公调度,特别是专管汤药饮食的。
众仆前去拜见安定郡公,才磕完了头要汇报四殿下的汤药饮食以及伤情,便被端王拦住了:“行了行了,别拿这些琐事来麻烦郡公,你们且先退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燕云度的奶爹温氏愕然:不是……请了大公子来照顾断了骨头的四殿下的吗?
温氏悄悄捅了下燕云度,他便清清嗓子道:“既是请了我来照顾四殿下,总要让我了解下四殿下的伤情嘛。殿下就别拦着了,你说吧四殿下的伤如何了?”
他指的那名管事正是管着谢佳华汤药的魏氏,他为着讨好王府未来男主子,堆叠出满面笑意,道:“四殿下的伤不妨事,只是大脚趾骨头受伤,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大脚趾?”燕云度询问的目光向端王殿下求证。
——脚趾头受伤您大张旗鼓请了我过来照料您胞妹?
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端王殿下似乎全然没接受到安定郡公的询问的眼神,她的目光在厅里扫来扫去,左看右看,突然钟情于厅里花架上摆着的藤萝绿植,细心端详一下番,骂道:“蠢材!外面春光明媚,厅里不是应该摆些应景的鲜花过来吗?”
专管各处布置的管事越众而出来请罪:“都是小的没想到,回头立刻就办,殿下息怒!”话说端王殿下一向以好侍候而出名,对府里各处的布置从来不曾挑剔过,今儿这是怎么了?
温氏与钱方钱圆只差瞪大眼睛傻傻瞧着端王了——这位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燕云度指着那专管汤药的:“你继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氏总不好说,四殿下是因为发怒去踹胞姐,结果脚趾头磕在了石凳上,因次却受了伤吧?
他含含糊糊道:“府医瞧过了,包扎妥当,好生养着不会有大碍的,郡主不必忧心!当真只是伤着了大脚趾,没别的问题。”
八面玲珑的崔长史早知端王之意,为避免谢逸华面上难看,一会揪着她充当炮灰,她找了个借口麻溜的滚了:“皇庄管事有事还在外面候着呢,微臣这就过去瞧瞧,就不耽误殿下与郡公了!”
谢逸华只觉得崔长史的笑意格外刺眼,有种被看破的窘迫感,她挥退众人,索性承认了:“是是是!皇妹她无甚大碍,反正……就是骨头断了,别管她哪根骨头断了!你是来照顾皇妹骨伤的。只是……可能会耽误跟礼部官员学礼仪,不知道郡公心中可是怨本王?”
燕云度脑子里“嗡”的一声,方才的猜测一旦落到实处,他反而有几分不好意思:“哪里……哪里!殿下设想周到,四殿下受伤,本就需要人照料!”
真照料起来,谢佳华也实在不算个配合的病人。
她见到燕云度出现在胞姐的卧房,愣了足有一刻钟,好半天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沿途过来,被软风一吹,燕云度的脑子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缜密与冷静,只除了脸上还有一点未褪尽的执意,神态倒是自然不少。
“端王殿下派人接了微臣过来照顾四殿下的伤。”
谢佳华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尖着嗓子喊道:“谁要你来照顾?谁要你来照顾?谢逸华呢?快让她过来!她休想将本王当包袱丢下跑了!”
燕云度半点不为她的尖叫声却退却,坐在床前几步开外的鼓凳上,缓缓开口:“微臣在军中见过不少骨伤,对骨伤也略有研究,不知道四殿下这脚趾是如何伤的,说不得微臣还能帮上一二。”
谢佳华气鼓鼓瞪着他,跟个喘气的大青蛙似的,瞪了他好一会,见这傻大个不但没有退缩,且同样以坚定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便挑衅的仰头,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声:“告诉你也无妨,本王去踹谢逸华,她躲的快了,就踢伤了自己。”
燕云度顿时了解了方才他提起要与端王一起探望四殿下的伤势,端王那一脸为难的模样——胞妹如此刁蛮,居然还敢对胞姐动手,想来二殿下心里……也不好受吧?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来,厉声道:“二殿下身子骨娇弱,四殿下身为妹妹,就没想过若是您这一脚踢实了,会不会伤了二殿下的骨头?”
谢佳华从小就是个好胃口的宝宝,果疏肉蛋奶无一不好,虽然长到了十三岁豆蔻华年,但却仍有婴儿肥,瞧着倒是比骨骼修长纤弱的谢逸华要结实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