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霍循笑着说,“我很早就想去学心脏手术了。”
“因为你的……”江乘风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对,”霍循说,“因为我的奶奶。”
霍循的父母常年在外经商,他是被奶奶一手带大的。在霍循小学的时候,奶奶心脏病突发,不幸去世了。
不少学医的人都是基于某个契机或执念选择这个专业的,江乘风没有霍循那样高尚的想法,他学医,单纯是因为好就业。
“我应该会去内科,神经内科。”江乘风畅想道,“我暑假就会去实习。”
“我还以为你会选外科呢,”霍循说,“你手稳,适合做手术。”
“可惜了,不能给霍医生递手术刀了。”江乘风说。
霍循的成绩其实挺好的,他以前追江乘风的时候总装傻,追到后就原形毕露了。江乘风觉得霍循其实挺机灵的,他什么都明白,只是有时候不愿说出来罢了。
霍循的情感表达非常直接,他很少有隐瞒的事情,除了一件。
江乘风是无意间听见的。
霍循在房间里专心打着电话,以至于他根本没注意到江乘风的到来。
“……没关系的,你们找个时间还是来空明看一看吧,不要耽误治疗了,”霍循似乎说的是方言,江乘风有些听不懂,但也能猜个大概,“不用担心路费,你们不是在软件上筹到钱了吗?至于医药费什么的,我们这里的大医院都有爱心基金……”
霍循说到这,就发现了江乘风,但他也没有感到尴尬,他继续和电话里的人聊着天。
江乘风还是第一次见到霍循这样子和他人交谈,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霍循又侃了二十分钟,才挂断电话。
“遇到什么事了吗?”江乘风坐在床上,问着霍循。
“我阿姨,”霍循解释道,“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以前她就住在我奶奶隔壁,对我和我奶奶都很好。阿姨的孙女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做手术,但她……经济条件不太好。”
江乘风耐心地听着霍循说话。
“阿姨她不肯找我借钱,我就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试试水滴筹,”霍循接着说,“我手把手教她注册了账号,然后匿名给她捐了十万。”
“阿姨一直以为那是好心人捐给她的吧。”江乘风说。
“是啊,她还想立个借条什么的。我和她说,你只要让小孙女健康长大,就是最好的回报了。”霍循笑得有些勉强,江乘风从中读出了一抹悲伤。
“你阿姨的孙女是不是……年龄有点大了。”江乘风问。
霍循叹了口气,“是啊,已经过了最佳手术年龄,风险挺大的。”
江乘风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纵使空明的医疗资源好,但手术风险是客观存在的,有时候做什么都无力回天。
后来霍循的阿姨来到空明,带着孙女做了手术。霍循和江乘风等在手术室外,他将江乘风的手攥得很紧,好缓解他过度焦虑的心情。
还好奇迹还是发生了,霍循看着平安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如释重负。
然后,江乘风看见霍循以一种敬仰的目光,看着主持操刀的心胸外科主任伟岸的身影。江乘风不禁想,在多年以后,霍循也会站在那个位置。
或许就是在那一刻,江乘风真正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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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乘风知道得太晚,霍循也知道得太晚。
霍循明白江乘风没有那么爱他,他太急于求成,想着先把学长追到手后,再慢慢培养感情也不迟。
霍循也能感受到江乘风也在努力去回答他的爱意,但他不想要这种“努力”,爱应该是自然抒发的。
霍循会没有安全感,他会忍不住地想:如果不是自己死皮赖脸地黏着江乘风,江乘风是不是就不会同意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