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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凌文斌的救赎3（第1页）

儒成叔家的屋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年味；两副大红对联摆在炕上。桌上堆着罐头和几盘果品，什么花生、瓜子，水果糖，还有糖炒的栗子、冻秋梨，真是一应俱全。装大红鞭炮的塑料袋也扔在炕上。隔间门帘换上了新的。门帘是水粉色的，借着从内照射的灯光，显得是那样温暖和舒服。

儒成婶在屋内的灶台前看着锅。锅里烀着肉。儒成婶用筷子插着锅里的肉。调味料在锅里翻滚着……

孙辉抱着电视走进来。刘越跟在后边。儒成叔赶紧迎出来，一路说着：“当心……地上滑！直接搬里屋去吧！”刘越本能地一手撑着后腰，说过年电视大伙看，干么放里屋，就放你跟妈的大方桌上。说着给儒成叔和同事作着介绍，说：“这是我们同事孙辉，亲戚在五金交电，这一上午多亏他了！”儒成叔冲孙辉点着头说：“谢谢，真是谢谢了！给你添麻烦了！”孙辉说：“您老客气了，刘姐是个热心肠，平时也没少帮助我。”儒成叔往屋里让着，快进屋，进屋……

孙辉帮忙放好电视，又紧着帮忙调试。儒成婶这才得空插嘴问刘越，你跟二光到底咋定的，三十他在家不？刘越一条腿盘坐在炕上，一边剥着糖，一边说：“二光今年怕是不回来了。”儒成婶就瞪起了眼睛，三十也不回来？刘越也不无抱怨地说：“昨天他跟我说今年值班排班把老许排在了三十，老许年岁大，家里还有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二光想跟他调换一下，问我啥意见，我能说什么？今晚我也不搁家吃，我回父母那去，三十就在那边过了。”儒成婶一怔，说你们都不在家，就我和你叔在家过年，过的啥劲啊！刘越说：“二光也算有心的，这不非要赶年前把彩电买了，就是想你们二老在家不寂寞。”说着脸色也有些阴沉了，“其实我也想不通，二光干啥非得去干这个破刑警，大过年的，想在家吃口团圆饭都吃不成。”儒成婶到底还是要维护儿子的。这时她说：“这你可得多体谅二光，他去干这个差事，不也是为了能多挣点嘛。”刘越却颇不以为然，“说的好听，能多挣几个儿？我又不是不工作，家完全要靠他养，这整天拼死拼活的，图个啥呀！”儒成叔跟着孙辉调试电视机，这会儿忍不住回过头插嘴说：“二光打小就想干刑警，做这个工作是他的理想。”刘越说：“我知道是他的理想，他就是喜欢。他太自私了！根本就没想过我，也没想过咱们这个家。”儒成婶见刘越的脸上已经有点挂气的意思了，也知道再说下去也讨不到好，忙打着圆场说：“多挣几个是几个，你这不是也有了身子，来年要生产，有了孩子哪不是钱？二光心里有你，他就是不会说。”刘越下意识在把手放在肚子上，说：“他心里有没有我我知道，反正这年我也不在家过，我妈那边也是老两口，我不能光顾了这头，把自己老爹老妈都忘了。”儒成婶脸色有些难看，但还强忍着说：“你想回就回吧，一会把这肉带上一些回去给亲家，他们那边也吃不多，你带上一些他们也省得还要劳心费力的自己弄了。”刘越却根本不领这个情，她说：“过年就是过的这个意思，东西我不带，我妈那不缺这个，他们怕是早就都准备齐了。”说着也忽然觉得有点不近情理了，赶紧缓和下语气，“爸、妈，你看我跟二光都不在家，这年过的！明年吧，明年我跟二光给二老添个大胖孙子，家里就热闹了。妈，我这就回去了，先给二老拜个年吧！祝爸妈春节快乐。过年好！”说着冲儒成叔夫妇深鞠了一躬。儒成婶黑着脸说不出话来。

棚户区每家住的房子都大同小异；马姥姥家更是极尽简约。炕比一般人家更要窄小。炕上只有一铺行李和两只大箱子落成的“炕头柜”。锅台连炕。地上也只有一张老式木桌。这时，木桌上摆放着面团儿。马姥姥围着围裙蹲在灶台旁，马姥姥手里端着个面盆。盆里是已经和好的馅料。炉灶上的油锅翻起油花。马姥姥熟练地在盆里捞起一把馅料，用手一挤，挤成个“剂子”下到油锅里面炸。倩倩和强强等四五个小孩子堵在门口，一个个脸上露出一种垂涎欲滴的样子。马姥姥把炸至金黄色的“剂子”捞出来。然后把炸好的小玩意儿分给孩子们吃。强强抓在手里许多，嘴上吃着，姥姥，姥姥，这是啥呀，真好吃！马姥姥说：“这个呀叫作“甜卜辣”，好吃吧？“强强连连点着头说：”好吃。真好吃！“旁边的团团已经吃得一嘴一脸的油，却还在抢小姐姐倩倩手里的“甜卜辣”。

母亲家的厨房案板上放着大小杯盘。盘中盛着各色半成品的菜肴；炸鱼、扣肉，狮子头，还有整盘切好的香肠皮冻。外面传来阵阵鞭炮声。母亲切菜。二妮掌勺。周明站在母亲身后偷吃着盘中香肠。四妮双手各拎着一副对联从里面走出来，路过周明身边，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也别光顾着吃，出来帮忙，把对子贴上。这时，三妮手里端着盆浆糊跟出来。周明看了眼二妮没敢说什么，接过四妮手里的对联，走了出去。三妮和四妮跟出去。

周明出来贴对子，可看了半天门框，硬是不敢贴。四妮走出来，问他看啥哪，贴啊！周明颇有点为难地说：这也不是一副，看着都差不多，咋贴啊？四妮笑了，笨，亏你还上过学！周明说：“你现在上大学一年就回来这么两天，别总看我不顺眼，你不笨你贴啊！”四妮听了周明的话也不由有点过意不去，忙上前就着周明的手上看了眼对联，把一副上下联找出来，和缓着语气：这是两副对儿，你仔细读一下总能分开。周明拿着四妮捡好的这副对联，问：“这副贴门上，那另一副呢？”四妮未及回答，二妮走出来说：“另一副是我们家的，这边贴完我回去贴。”周明愕然地说：“你家贴给谁看啊！今年你们不是都在这边过吗？二妮听了弟弟的话，脸色不由暗淡下来。四妮不高兴地捅了一下周明，说让你贴就贴，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周明也意识到了自己失言，看了一眼二妮，不敢应声。二妮从四妮手上接过剩下的那副对联，说：”就是没人看也要贴。过年嘛！”

大年三十夜。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二妮家的炕上放着饭桌。桌上整齐摆放着刚刚包好的的饺子。强强身上盖着棉被睡在桌边。强强手边放着整挂的鞭炮和烟花。二妮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炕沿上放着水杯和感冒药。二妮一个人包着饺子。屋内炉灶上的锅扑着气。忽然有人敲窗。二妮看向母亲家的窗口。母亲站在自家的炕上正往这边看着。二妮赶紧上炕，打开窗户。母亲关切地问：“强强咋样了？”二妮说：“还是有点烧。”母亲不无担心地说：“这咋整？一会要接神了，他一白天就吵着要等这时候呢！二妮说：”没事，一会我抱他过去。”母亲说：“你也多披上件衣服过来。”二妮应着：“我知道了妈。”正说着，忽觉外面有声音。二妮不由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