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中,我似乎听见一些存在或者不存在的笑声,又看见了梦中那个掐着我脖子的女人,然后就是不停晃动的应雪的脸,应雪颈上的伤口。那血红的伤口越张越大,越来越深,像一条喷着火焰的巨大的裂缝,要将我彻底地吞没……灼热的气浪向我扑来,可我却跑不了……正在这时,一阵冰凉从额头传遍全身,我一个激灵,终于清醒过来。祁峰抱着我,在我头上给敷了一条冷毛巾。
&ldo;我昏过去了?&rdo;我问,挣扎着想坐起来。
祁峰的脸色苍白:&ldo;是的,还好你们都醒的快。&rdo;
&ldo;我们?!&rdo;
&ldo;还有絮儿。她比你先醒一会儿。&rdo;是顾天的声音。絮儿瘫软在他的怀里,半闭着眼睛。
&ldo;应雪……应雪呢?&rdo;我想了起来,浑身又是一颤。
三个男生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ldo;应雪呢!&rdo;我再问,一把抓住了祁峰胸前的衣服:&ldo;告诉我!&rdo;
&ldo;应雪已经死了。这你是知道的。&rdo;祁峰缓缓的说,别过脸去不愿正视我。
&ldo;那她的……她的身体呢?&rdo;我实在不想把那个冰冷和恐怖的形容词用在曾经美丽活泼的应雪身上。我一把推开祁峰,望向在刚才出事的地方,可那里什么也没有。
&ldo;怎么回事?人呢?难道你们已经……&rdo;
我还没说完,洪晓就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道:&ldo;不是。是没了。&rdo;
&ldo;没了?什么意思?&rdo;
&ldo;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rdo;祁峰心疼又不忍地看着我。
&ldo;你有什么理由不让我知道!应雪是不是我们的朋友!&rdo;
&ldo;顾天,你说。&rdo;祁峰颓然坐下,转过头去,不愿亲口告诉我。
顾天叹了口气,在脸上重重地抚了一把,缓缓道:&ldo;你们昏过去以后,我们检查了应雪的伤口,可以确定的是,应雪……应该是早就已经死了的。她的伤口是完整的一圈,却没有流血,伤口的肌肤也没有翻卷,而是奇怪地非常平整。然后我们才发现从应雪脖子一侧的伤口里露出一截丝线,好像……是她戴的那根红线……我们都看过,红线没有断裂的迹象……也就是说,她的伤口极有可能就是这一圈红丝线造成的。如果是的话,那就是活活的收紧,一直勒进去的,一直勒到颈椎骨……&rdo;
顾天喘着气,艰难地说着,而我脑中则是空白一片,只有应雪巨大鲜红的伤口的景象在撕扯着我的神经。
&ldo;最奇怪的是,你和絮儿昏迷的时候,应雪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我们……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在短时间内迅速的干枯,萎缩,最后化为乌有。乌有……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剩下……&rdo;顾天断断续续地说完,声音已经哽咽,眼里也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恐惧之色。
&ldo;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样!&rdo;我神经质地喊起来,&ldo;衣服呢?头发呢?难道都会化为乌有?!我不信!不信!&rdo;
祁峰抱住挣扎不已的我,也喊起来:&ldo;琅琅你冷静点!这是事实!我们也不能解释不能相信,但这都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事实!&rdo;
我终于不再挣扎,我失神地望着应雪刚才坐着的地方,然后抱住祁峰放声大哭。
&ldo;琅琅,振作点。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rdo;祁峰也有些哽咽。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他抬起头来望了望天空,下决心似地道:&ldo;好了,现在,我们必须离开这里。&rdo;
&ldo;往哪里走?&rdo;洪晓的声音透着一些茫然。
&ldo;出山是出不了了。现在,我们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可走。&rdo;祁峰道。
&ldo;老君观。&rdo;
祁峰、顾天、洪晓,三个人一字一顿,异口同声。
灵异笔记正文第九章神魔一体
神泉井处于山口和老君观之间,也就是说,此去位于老君山主峰峰顶的老君观,还有着至少大半天的路程,而这段时间当中会发生什么,我们完全无法预料和想象。
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恐惧,一重接一重的死亡狂涛已经将我们拍打得习惯于冷静甚至麻木。互相扶持着站起来,偌大的林子里就剩下我们五个寥落的身影。
陈伯、欧阳、黄夕、应雪,一个接一个神秘地消失或者死亡,而我们即将到来的命运,是否也会像他们一样?
早餐是没法吃了,就算有胃口吃,也没有任何食物。
祁峰转头看着我,问道:&ldo;能坚持吗?&rdo;
&ldo;没问题。&rdo;我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回头望向絮儿,絮儿咬着嘴唇,使劲地点着头。
洪晓道:&ldo;现在又到选择的时候了‐‐我们走哪一边?&rdo;
去老君观的路到神泉井是分了叉的,若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也许走哪一边是完全不重要、也没有什么区别的,但是现在我们真的不知道该走哪一边,连续的惊吓已经让我们的神经高度紧张,只觉得这山里处处陷阱,危机四伏,每一步都有着莫大的凶险。
祁峰往四周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ldo;当初我们选择分开,却两边都遇上危险,是不是意味着,其实我们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一样?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现在也无所谓选择了。&rdo;
&ldo;呵呵,是啊。&rdo;顾天也淡淡一笑,&ldo;那就随便吧。我们该出发了。&rdo;他转身拣起放在地上的包袱往背上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上左边的路。祁峰牵过我的手,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