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道长望着我微微一点头,和蔼地笑着,道:&ldo;你们就叫我张师父吧,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道长,只不过一直跟着师父生活在这里。&rdo;
我也感激地报以微笑。絮儿在一旁插不上话,噘着嘴发呆。我突然想起来,絮儿不是和顾天一起失踪了吗?我是怎么来老君观的?
祁峰见我望着絮儿,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道:&ldo;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絮儿的事,等下我们再听她说。&rdo;
我点点头,张师父也领着絮儿走了出去,到隔壁的屋子休息。祁峰仍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看着我渐渐睡去。
等我醒来已经是下午了,休息了这许久,估计他们也给我的伤口上了药,似乎疼得没那么明显了。我转头看见祁峰正趴在床边上,睡得沉沉的,像个孩子。我轻轻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抚摩着他的头发,悬崖边上的一幕幕又重现在眼前,仅仅因为那个可怖的梦,我居然就对他产生了怀疑,不但差点害了自己,也差点害了祁峰。我心里不禁一阵难受。
正在这时,絮儿推门进来,叫醒祁峰,拖我们去吃饭。
老君观在老君山主峰的峰顶,规模虽然不是很大,却也不小,庭院错落,样样俱全。老君观已经不知传到第几代了,现在的道长原姓王,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我们三人吃完饭见到王道长时,他正在观外的一个小亭子中与张师父下棋,却也是一副山农打扮。
我一看之下,不禁有些失望,我们一路艰辛到老君观来,本希望能得到帮助,可是好像现在的情形和我们想象当中差得太远了,王道长看起来就是那么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村老人。
我们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扰他们,王道长已经发现了我们,招手道:&ldo;你们三个小娃子,过来。&rdo;我闻言精神一振,看那王道长一副精瘦的样子,说起话来却是声如洪钟。
我们走过去,王道长也站起身来,扫了我们一眼,便偏着头盯着我看,眼神说不出的锐利。我给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望望祁峰,他好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在王道长重又收回炯炯的目光,招呼我们坐下。
&ldo;说吧。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很少有陌生人进老君山来,更少有人能到老君观。&rdo;他一面收着棋子,一面道。&ldo;老君山可不是好玩的,还有着很多的禁忌,多数人只是在山口转一圈就走,你们要进山,难道当地人就没有警告过你们吗?&rdo;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好一会儿祁峰才道:&ldo;我们来时,曾住在镇口一户陈姓人家,那家主人倒是给我们讲过一些。&rdo;
&ldo;哦?&rdo;王道长微一沉吟,皱了皱眉。&ldo;他们都讲过些什么?你说来听听。&rdo;
&ldo;他说,老君山曾经有一个名叫青姑的女子死在山里,后来出了很多奇怪的事,直到老君观建成,才有好转。还立下了三个规矩,不能在山中过夜,进山必须戴红线,然后就是不能摘竹笋。到了民国年间,好象死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山里,接着便又死了很多人,还封过山……我也不太记得了。&rdo;
王道长哼了一声,道:&ldo;既然你们都知道,怎么还跑进山来?&rdo;我们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道长又道:&ldo;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看你们这一路吃的苦头恐怕也少不了。&rdo;他收好了棋子,将棋盒重重地往石桌上一放:&ldo;你们自己说吧,死了多少人了?&rdo;
我大吃一惊,再看看祁峰和絮儿,也是一脸的惊讶,显然彼此都没有把我们的遭遇告诉过王道长。
王道长抬头望了我们一眼,又摇摇头:&ldo;你看看你们!哪个脖子上还有红线!你们以为这是好玩的么?你们呀!唉……说吧,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我,一点细节都不要漏掉。&rdo;
我们三个都低下头去。太阳渐渐的西沉,火一般的晚霞映红了整个天空,在这峰顶之上,飞火流光,风冷云暖,无比美丽的意境中,却承载着那地狱般可怕的回忆和讲述。
&ldo;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了。&rdo;祁峰说完,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神思恍惚。絮儿在一旁已然是泪流满面,我失神地望着天际,心中的难受一阵紧似一阵。这些天来的遭遇是如此的像一场噩梦,可是却又偏偏不是噩梦,死亡已经真实地夺取了六条生命,当幸存的我们走过这恐怖的沼泽,再回过头去,才更深地体会着那几乎疯狂的恐惧与悔痛。
王道长皱着眉头,不发一言,许久,突然抬头逐一扫视我们三人,最后将目光停在我身上,我迎着他犀利的目光,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不安和恐慌。
&ldo;小娃子,叫什么名字?&rdo;他眯缝着眼睛,问道。
&ldo;姓秦,秦琅。&rdo;我小心地答道。
&ldo;嗯,今年多大了?&rdo;王道长突然换了一副随意的神情和语气,我捉摸不透,只好照实答道:&ldo;八零年出生,今年二十一了。&rdo;
王道长闭着眼,点了点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才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ldo;你出生时,定有异象。&rdo;顿了顿,他又道:&ldo;是了,你应该是穿着&lso;天衣&rso;降世的,对吧?&rdo;
我大惊,一下子站了起来,祁峰和絮儿不明所以,疑惑地望向我。我的脑中一团乱麻,却不知从何说起。
王道长说的一点也没错。
&ldo;天衣&rdo;这种说法,自古就有,但极其少见。本来,凡新生的婴儿,莫不是赤条条地来到人间,而当年我出生的时候,却全身都裹在一层半透明的薄膜之中,家人与接生的医生都不知所措,最后只得剪开那薄膜剥去,才算看见婴儿的真面目。家人对此事讳莫如深,那医生却给传了出去,秦家女儿生带&ldo;天衣&rdo;,曾于当地盛传一时。因为据民间传说,&ldo;穿&rdo;&ldo;天衣&rdo;者,多是天人投胎,那是&ldo;仙气&rdo;尚未褪尽,便化做&ldo;天衣&rdo;带入世中。至于这&ldo;天衣&rdo;究竟象征着什么,或是能给人带来什么样的运势,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