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个好位置,这幅边关春夏行乐图尽收眼底。
其实吴姗耘不大看得懂这些,一些人追着个球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但她不好表露,到底是京城来的女官,不为她自己,也得为京城女官这个群体撑撑场面。
瓜子儿磕了一半,吴姗耘意兴阑珊,让侍女去拿些水果来,压压口干。
自己走出几步,靠在围栏上,放眼远望,远处是一片无边的草场,枯黄的底色上有几处铺上了翠绿,如同一匹美丽的花锦缎,更远处是连绵的山脉,在宽广的蓝天下温柔起伏。
吴姗耘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把自己的心绪和四肢也舒展开。
观众忽然整齐地发出一声可惜的长叹,隔壁席位的几个小姑娘可惜得格外大声。
吴姗耘侧耳听见一个小姑娘说:“到底不是亲生的,要是我娘,肯定让我进了。”
吴姗耘感觉被噎了下,好奇这口无遮拦的小姑娘长得什么样,可被厚重的幔帐挡住了。
其他几个小姑娘赶紧说:“你最好再说大声点儿,让福王和太王妃都听见才好。”
“口无遮拦”哼了一声,说:“本来就是,我怕什么?”
可口气明显很心虚,很怕。
“太王妃这么漂亮,马球打得这么好,可惜没子嗣,看来老天还是挺公平的,给人什么,就必然会拿走什么。”另一个故作老成的姑娘接过话题。
这话让吴姗耘哭笑不得,体会到自己虽然年轻,但与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相比,还是有了思想鸿沟。
“再漂亮家世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套不住她男人想心。老福王爱上了一个为他治病的野郎中,先帝登基后,老福王眼看爹爹的江山被堂兄占了,没法再夺回来,便弄了个金蝉脱壳的计策,跟那郎中私奔了,去过神仙日子去了。”
这话题太劲爆,引得小姑娘们都从马球赛场上分心过来,七嘴八舌发问:“是吗?”“真的?”
吴姗耘听得直摇头,果然边关之地风气开化,这种在京城严防死守的宫闱秘闻竟然能在这样的青天白日下流传。
她不动声色退到桌边,静静坐下,认真听----这可比马球有意思多了。
“这么说起来,肃宗的两个儿子都是情种啊!那景王不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抗旨悔婚,娶了景王妃。最后景王病死,景王妃自焚追随景王而去了。好感人的爱情啊!”
吴姗耘听到五六声感叹此起彼伏,心中腹诽:小丫头片子们知道什么?
肃宗从哥哥仁宗手上得了皇位,却被仁宗的太子也就是先帝夺了去,那种形势下,先帝怎会容得下肃宗的儿子,什么病死、私奔,统统都是政治的牺牲品。瞧,爱来爱去把江山爱没了吧。
“可惜景王和景王妃也没有子嗣,老福王好歹还有个过继的福王延续了爵位。爱,情深不寿。”又是那故作老成的总结煞尾。
吴姗耘越听越不对,这些小丫头政治立场不对啊,听着怎滴还同情起造反的景王来了?
他们的话都是从长辈处听来的,莫非远离京畿,边疆儿女是站在景王福王一边的?
吴姗耘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继续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