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打开朱漆泥金雕花的盒子,将里面的书册极为郑重的交到她的手中。
书册已经很陈旧,发黄的纸页上赤裸的男女以奇怪的姿势抱在一处。那时的她年轻纯真,一面瞪大了眼毫不羞涩的看着,一面问:&ldo;这是什么?&rdo;
倒是母亲的面颊微微泛了红:&ldo;这是今夜你们要做的事。&rdo;
&ldo;你不用担心,虽然有些痛,但只要安静的躺着就好了,一切交给陈王来做就好。要知道即便是寝室,外室内也有值夜的丫鬟婆子,所以叫出声是很粗鄙的。也不可以动手动脚,保持安静才是李氏女子的恪守礼节,才不会让人轻瞧了去。&rdo;
她惊异的瞪大了眼,母亲洁白似玉的面上仍是惯常的淡漠,但目间深处藏匿的殷殷之情却瞒不过她的眼。流连花丛的父亲,常年冷遇的母亲。而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于是她郑重的点下了头。
那晚她在陈王身下,依言安静的忍耐着疼痛。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式的妆台上铜镜映着红烛,烛光嫣红若晚霞铺陈开来,在他的眉目间镀上一层淡淡的薄晕。夜色无声,恍惚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近的紧贴着她的心跳。
这就是自己一生依靠的人,那时,她的心是满满的,幸福的快要涨溢出来。
可是,他并不喜欢她,莫名的没有理由的,无论她怎样娴雅安静,都无法止住他留恋花丛的脚步。一开始眼泪总是打透亲自刺绣的比翼双飞枕,后来连眼泪都没了。
&ldo;太后。&rdo;
耳边恍惚是李嬷嬷的声音,她不耐的翻了一个身,不曾张目,只紧抓住瑞草云鹤的锦被,道:&ldo;让我再睡一会儿。&rdo;
轻嗔的语气,依稀还是旧时待嫁女儿的模样。
李嬷嬷愣了片刻,方又有些不忍的道:&ldo;国舅爷要见您。&rdo;
远处隐隐有晨钟之声,一声,再一声。李太后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自紫檀雕花的床上坐起身,道:&ldo;去跟他说,明天再来吧。&rdo;
正说着李原雍已一把掀了帘子,急急的跪在脚踏上大叫着:&ldo;太后不为我们做主,那打算让芙儿今后怎么办?!从宫里被撵出去,这一辈子就是毁了!我们李氏的脸面扫地,无颜以见宗族!&rdo;
最后一句话,因激愤过度,几乎已近似嘶吼。李太后也不搀他,脸上淡淡一片,可是眼底里却掠过一丝哀凉。
&ldo;你现在才想到问我怎么办?芙儿进宫前,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你别去招惹佟香墨,可你呢?有听进去我的话吗?&rdo;
&ldo;太后就这么忌惮那个贱奴?!还是连太后自己都被那贱奴整的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了!?&rdo;
李太后吐出一口气,慢慢点了点头,紧攥着锦被的手伸起,食指指向着南方:&ldo;我不是怕她,我忌惮的是住在坤泰宫的那个。&rdo;
匍跪在脚榻上的李原雍一愣,霎那间讶然无语,不禁抬首望向李太后。但见她面色淡静,似只在闲话家常。
&ldo;你现在明白了?可是晚了。&rdo;
李原雍缓缓垂下头,磕在檀木的脚踏上,重重的一响打破深闳殿宇,转身退出。
青砖铺就的御道,笔直绵长,内苑之内如无特旨便绝对不可以骑马乘轿,十一月的天已寒凉,李芙紧裹着黑缎斗篷,腰背挺得笔直的走在李原雍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