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佛粥的众人,笑起来牙齿倒比檐下琳琅的灯火更加耀目。香墨木然站在阴影里,长长的风卷过画檐的勾角,撕扯着发出尖利的呼啸,拂起了她的披风。
蓝青并没察觉,笑问:&ldo;想喝粥?&rdo;
香墨用阴沉却镇定的声音道:&ldo;回府里什么粥没有,比这怕是更精致上百分。&rdo;
但说到后来,人已忍不住恍惚起来:&ldo;小时候和燕脂倒是常来,得了粥,她也是笑成那样。她自幼就长得好看,笑得牙齿比雪都白,那时就想,所谓&lso;贝齿&rso;大抵指的就是她……&rdo;
心中倏然剧痛,面上却仍是淡淡的笑着。
灯火如珠,佛号起伏中,唯独她的笑是沉郁的。
转眸时,正对上蓝青波光闪动的湛蓝双目。香墨陡然一惊,随即似是才想起什么似的,笑道:&ldo;瞧我这记性,忘记布施了。你等等我,一会儿就好。&rdo;
说完,匆匆就又往殿内走,蓝青蓦地狠狠抓住她的手臂,几乎是恳求的道:&ldo;没所谓吧。&rdo;
香墨连头也没回,缓缓抽出手,道:&ldo;那不成,没有布施,佛祖就会听不到我的祈愿。&rdo;
蓝青站在那里,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可冰冷却一点一点地渗透到了骨头里。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至耳边兀的一声:&ldo;是你?&rdo;
声音并不大,但蓝青仍不自觉的闻声回头,与那人眼神正碰了个对面。
此时雪已经停了,满天星光,灯色婆娑,蓝青眯眼看着,一名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挑起来的眉眼间,有一丝隐匿的极好的阴鸠的影子,与他相望。
那男子愈来愈进,蓝青如定魂针一般扣在身上,挪不动分毫,心急惶惶的跳着。
&ldo;你跟她一起来的?&rdo;陈瑞缓缓踱了过来,眼神平和:&ldo;我是她的丈夫。&rdo;
蓝青微一拱手,低声道:&ldo;定安将军大名,陈国人人皆知。&rdo;
陈瑞的眼在蓝青的脸庞划过几圈,才一笑:&ldo;你们早就相识吧?&rdo;
蓝青身体陡然一晃,手不由自主地轻颤,难以遏制的垂首,不敢迎视陈瑞的目光。
陈瑞背负着手,定定看着他:&ldo;那夜我听见你叫她的名字。&rdo;
&ldo;将军想必是听错了。&rdo;
一来一去,陈瑞微眯眼,蓝青仍是半垂着头,一副恭顺的样貌。
&ldo;话说回来,她是不是被你冲昏了头,竟然带着你这戏子……东都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传到陛下耳里,她未必会没事,你却一定活不成的。&rdo;
陈瑞的身量比蓝青稍高,此时下颌却矜傲地含起,眼睛稍稍一扫蓝青之后,轻笑出声。
蓝青不由攥紧双拳。
陈瑞眼眸中暗流汹涌,含笑地望着蓝青,片刻后又似是想起什么的模样,开口道:&ldo;正巧我有样东西要给她,你帮我交给她吧。还有……跟她说,我后儿要离开东都了。&rdo;
说话时已将一个檀木匣子塞进蓝青手中,蓝青正待推脱,陈瑞已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