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是何意?”子鸢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可是从叶泠兮的笑容中,一时又看不出她在盘算什么?
叶泠兮抬眼定定瞧着子鸢,道:“这药丸由断肠草提炼七七四十九日而成,入酒即化,常人沾上一滴便可致命。”
“何为代价?”子鸢脸上的笑意已逝七分。
叶泠兮端然坐好,扇动玉扇,气定神闲地道:“你若回禁卫营,本宫可保你日后青云直上,前途一片光明,只是你需要展现你的诚意。自古无毒不丈夫,欲成大事者,必不可多留恋儿女私情,所以,你心里的姐姐必须完全放下。自然,你就选无毒的那杯喝下,剩下那杯,便是你姐姐的。”
“你若选有毒那杯喝下,那足见你是个留恋温柔乡的凡夫俗子,但念在你一份深情的份上,本宫可以在你死后,把醉今宵给盘下,包你姐姐一世荣华富贵。”
子鸢定定看着叶泠兮,摇头笑道:“小的所认识的楚山公主,可不会做出这种歹毒之事。况且,小的还记得公主殿下曾经答应过我,不杀小的。”
叶泠兮笑道:“本宫可只是说不凌迟你,不砍你的头,可从未说过不毒杀你。”
“呵。”子鸢嘲然一笑,抱拳对着叶泠兮一拜,“这一回,小的输得心服口服。”说完,转过了身去,笑道,“可公主殿下,您也没说非要小的从这两杯酒中选其中一杯喝啊,所以小的一杯也不选,这赔本的买卖,小的可不会傻到去做。”
叶泠兮愕了一下,“你站住!”
子鸢笑然回头,“公主还有何吩咐?”
叶泠兮起身正色道:“祁子鸢,你别忘记了本宫的身份。这两杯敬酒你如若不喝其一,那后面的罚酒,可不就不止一杯了。”
子鸢转过头去,“若是楚山公主真如此心狠手辣,就算子鸢当日有眼无珠,白白与公主生死相交一场。”
“这呆子不懂事,冒犯了公主之处,还请公主见谅。”突然,苏折雪的声音在包厢外响起,只见她穿了一声雪色红梅裳盈盈然走了过来,对着叶泠兮福身一拜,“民女拜见公主殿下。”
叶泠兮呆呆看着苏折雪的眉眼,只觉眼前这女子天生自带三分媚意,即便自己是女子,便是多看上她几眼,也觉得心底有丝淡淡的酥意升起。
“姐姐,你不必跟她道歉!”子鸢背对着叶泠兮,给苏折雪使了个眼色,故意提高了声音,“还亏百姓们称赞楚山公主忧国忧民,哪里忧国忧民啦,今日分明在仗势欺人,残害百姓!”
叶泠兮眉尖微微一扬,笑道:“你就尽管骂,反正也是将死之人,本宫可不会跟你计较。”说着,叶泠兮看向了苏折雪,“既然祁子鸢不愿选,苏姑娘不妨为他选上一杯,一杯是爱郎的前程,一杯是你的富贵荣华,你会选哪一杯呢?”
苏折雪伸出了手去,握住了子鸢的手,温柔无比地对着子鸢一笑,“呆子的命,自是比我的富贵荣华重要。”
子鸢定定看着苏折雪的眸子,只觉得现下那如水脉脉的深情已化成了点点熨人温暖的暖意,就瞧上一瞬,便足以让她暖透心扉。
“傻姐姐……”子鸢握了握苏折雪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的命是你救的,若是我这条命可以保你半世富贵荣华,便是死了也值得!”说完,子鸢松开了苏折雪的手,转过了身去,同时拿起桌上的两杯酒,一口一杯,全部喝下了肚去,对着叶泠兮挑眉笑道,“我的命你拿去,这一次,可不许你再耍赖,不照顾我姐姐一世!”
“呆子,你……”苏折雪连忙扶住子鸢,跪地向叶泠兮求道,“还请公主赐民女解药,救救她!民女愿意一命抵一命!”
“啪!啪!啪!”
叶泠兮突然拍响了掌声,只见她满意地站了起来,笑道:“本宫果然没有估错,你二人……情深意重……”叶泠兮说到这四个字,只觉得心里有一丝凉意涌了上来,“本宫又怎会棒打鸳鸯,拆散你们这对有情人呢?”
苏折雪恍然道:“莫非这酒……没有毒?”
子鸢捂着肚子摇头道:“姐姐可别听她的,我肚子现下可疼了!”
叶泠兮走了过来,促狭一笑,微微俯下身去,“你现在知道疼了?你放那么多巴豆粉,害本宫那么多臣工姐妹腹泻了一日,也害本宫腹泻了一回,本宫不教训一下你,你以为这事就算你无事了?”
“你……说……那是……那是……泻药……”子鸢反应了过来,连忙捂住了屁股,从地上跳了起来,“你……你……我……我先去……”子鸢话还没说完,便忍不住跑了出去。
“噗……”包厢之外,阿翎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看着子鸢快步跑向了后堂的茅房。
苏折雪素闻楚山公主贤名,却没有想到她捉弄起人来,竟与子鸢有七分相像,只觉得多了几分亲近。
叶泠兮亲手扶起了苏折雪,眸光中带着三分钦佩,“素闻苏姑娘技艺超群,没想到还是个有情有义的风尘痴女子。”
苏折雪谦然笑道:“折雪久在风尘,难得遇上一个知心之人,必然倍加珍惜。”
“祁子鸢,算得上个……好人……”叶泠兮想来想去,前几日一起同生共死的画面浮上心头,竟淡淡地有了一些遗憾,“朝廷能多几个这样好人,我大云便能更太平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