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青坐下,拍了拍裤脚沾到的泥,抬眼望着王静怡赶面皮的棒子,视线渐渐聚焦,他略有迟疑,“买牛车会不会贵了些?”马车他没有接触过,镇上的大户人家会用来做马车拉人,村里是不准私自买马的,必须要去衙门签了协议才成。他之前想把家里的屋子翻新一下,现在住房只有两间要是来了客人晚上都没地方歇脚,若买牛车两三年内别想建新屋子了。
“还好吧,牛大概要多少钱?”知道徐茂青果真如自己想的那样问的牛她想也不是非得有马,毕竟马只能载货不能犁地,实用性小些。想到犁地,她顿时感觉家里有头牛比牛车更重要,见徐茂青摇头,她道“哪日去镇上问问怎样?咱有牛了去接四弟方便不说以后田地的庄稼也可以用牛车拉回来,顺便问问刘大哥家的意思,要是他同意咱合买一头,不过我家有田地花的时间肯定要多些!”
“行,我找刘大哥合计合计!”
连绵几日的雨仍没有停的迹象,王静怡窝在家出了做衣服就是做鞋无聊得紧看徐茂青每次回来脚下的鞋都脏得看不出颜色,她脑子一转有了个主意。
徐茂青隔天去山上打猎,空闲的那天王静怡就拉着他去河边或树林捡石子儿,回来铺在院里的小路上,这样即使下雨走在上边鞋也不会脏掉。
徐茂青本想直接让徐茂军帮忙买些回来,后来发现自家媳妇享受的是自己捡石子铺成路的那种满足感他也就把买石子的心思歇下,经常陪着她捡上一个下午,听着鸭子在河里畅快的游泳发出的嘎嘎声和混着小雨拍打在草叶上的滴滴声,日子过得慢而舒适,和自家媳妇在一起的日子即使再无聊心里也是满满的开心和幸福。
“二郎,这雨下了半个月了吧,没有秋老虎的日子真不习惯!”王静怡拿出屯好的秋衣,立秋一来雨就跟时钟报时似的,每天一开窗雨就开始下,又打了个哆嗦,她可以预料今年的冬天会比去年冷,看着已经铺成的小路,满意的拍了拍手,“二郎,咱明天接着去捡石子,把后院的小路也铺出来!”
“媳妇,明天要去山上打猎,你忘了?”对他媳妇每天捡石子都能上瘾,他好笑又无奈。两人把菜地里的红辣椒全部摘了,摊在凉席上晾着,这可是比肉还值钱的蔬菜,一定要好好照看。
王静怡捞了捞席上的辣椒,太潮了要留种的话肯定不行,这天气晒不干肯定就坏掉了,她心里有些发愁,这就是秋天不定天气的后遗症。
“二郎兄弟,二郎兄弟,在家不?开开门,我是你嫂子!”
“二郎谁啊?”明明是傍晚,天阴沉得像黑暗来临前的最后一份曙光,宁静下透着神秘。
来人是徐茂军媳妇,她喘着粗气,手搭在门边“二郎兄弟,你在家就好,我叫了好一阵了,我是来告诉你们一声的,这几日夜里大风,田里的庄稼倒了不少,你家的那片地也倒了,趁早想办法扶起来拴好,还指望它上税呢!”
徐茂青把人迎进去,去灶房倒了杯热茶,感谢道“麻烦嫂子跑一趟了,这几日忙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是我的不是!”
“哪里哪里!”何氏是扶了一下午的稻谷才来的,她家的地和徐家差不多,没分家,一家人都要干活,干完活才来的。
“嫂子,吃了饭再走吧,我现在就去做!”洗了手换了衣服出来的王静怡热络的拉着何氏坐下,指了指竿上的一块肉,“今晚咱吃饺子,嫂子一定要留下尝尝啊!”
何氏和王静怡关系不错,对这个堂妯娌,她也不用装作客气,“吃就算了,这天待会还会起大风呢!”何氏这时候才注意到院里的路都铺成了石子,自己进来急也没发现脚下有什么不同,现在看过去一条鲜亮的小路格外干净好看,“啊,二郎媳妇,你家院里的小路是自己弄的?”
王静怡也满心欢喜,“嫂子也觉得不错?这几日闲着没事儿就拉着二郎去河边捡的石子,想着下雨去前院开门鞋子也不会沾了泥脏掉!”
“这法子不错,你茂军哥一个石匠竟没想到这法子,脑子真够傻的,哪天闲了我让你茂军哥把咱家也弄成这样子,下雨天的着实会干净许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田里的庄稼,王静怡去灶房和面,何氏被两人死活留了下来,过意不去在一旁帮忙切肉。说到田里的稻谷,何氏一脸忧愁,“你们没去田里看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稻谷倒了一大片,许多都是长穗了的,这么一倒,田里的收成肯定要下去许多,税收可怎么办?”
今年的税王静怡和徐茂青商量好了折成银子上缴,家里田地不多要是不储存些粮食若发生什么灾难了,到时有钱也没命和地方花。“嫂子,你家还差这点?茂军哥光是卖石头就挣了不少吧?”
何氏脸上的愁苦加重,“挣得多又怎样?咱家现在没分家,挣的也是公中的,听你三婶说今年的税怕是得用上半年的粮食抵呢!”
“啊”对于税收王静怡也无能无力,现代政府鼓励种地,不仅不交税种地政府还要给补助,听她身边的朋友说过那些乡下养猪的人家政府都会发钱鼓励,朝廷若跟现在政府学习,虽说产量低但人们也不至于穷到吃不饱的地步。
收拾碗筷时,前院传来敲门声伴随着呼喊何氏的声音,王静怡笑道,“嫂子,茂军哥来接你了呢!”
“好啊,打趣我这个嫂子了!”说完,何氏就焦急的跑过徐茂青,迅速打开了门,见真是徐茂军,她嗔怪,“二郎兄弟都说送我回家了,你还来干什么?”话里的笑意让站在她身后的徐茂青都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