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带姥姥走。”文佳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姥姥正戴着老花镜,一刻不停地糊着纸箱子。
“带她走什么意思?”孙淑芳立刻警惕起来。
文佳木知道她在警惕什么。为了让姥姥在这个家里过得好一点,文佳木每个月都会给舅妈打三千块钱。而姥姥自己也会糊一些纸箱子,收一些废品,多多少少也能挣到两千块。
三千加两千就是五千块,这笔钱对一家子都无所事事的舅舅、舅妈而言是唯一的收入。
如果文佳木把姥姥带走了,这笔收入就没有了。
想也知道,孙淑芳绝对不会同意。
文佳木回头看了看手一直在抖,却还是坚持不懈地糊纸箱子的姥姥,心里的怒火一点一点燃烧起来。
姥姥年纪都这么大了,这些人还在压榨她的劳动力,把她当成赚钱的工具。难道他们的贪欲就没有止境吗?
然而转念之间,文佳木又颓然地熄灭了眼中的怒火。如果贪欲有止境,那还能叫做贪欲吗?
她垂下头,默默调整呼吸,抬起头时已恢复了惯常的懦弱表情,嗓音也怯怯的,“我想带姥姥回去住一阵子,顺便带她旅旅游。”
“住多久?”孙淑芳依然警惕。
“住一个月。”如果说两个月或者三个月,那就等于舅妈会损失一万块或一万五,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孙淑芳皱着眉头考虑,始终未曾松口。瞥见女儿拖着一箱榴莲走进院门,她嘴唇一翘,忽然说道:“行,我去给你姥姥收拾东西,你顺便陪你表姐逛逛街吧。她快结婚了,很多东西要买。”
这话不用说得太清楚,其中的意思文佳木已经明白了。
陪着逛街是假的,帮着付账才是真的。结婚用品大多昂贵,只是几套床品就得花几千块。
说到底,文佳木今天要是不出血,孙淑芳是不会放她走的。这个外甥女向来是她榨取钱财的工具。
与母亲保持高度默契的赵菲立刻跑进屋,兴匆匆地说道:“好啊好啊,我正想逛街呢。木木,我们走!”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亲亲热热地喊文佳木一声“木木”,否则文佳木在她眼里就只是个讨人厌的拖油瓶。
文佳木为了带走姥姥,只得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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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佳木一只手提着一个小小的旅行包,一只手搀扶着姥姥,亦步亦趋地跟在赵菲身后。
文佳木的姥姥名叫崔松菊,今年已七十岁了,走路颤巍巍的,必须杵一根拐杖。她一边走一边问:“这是哪儿啊?这里真亮堂。”
S市最豪华的商场能不亮堂吗?在这里面买东西,随随便便就能花出去上万块。
赵菲的贪婪已远远超出了文佳木的预料。她不是带文佳木来买结婚用品的,而是来买奢侈品的。钱不是她自己赚的,她花起来当然不心疼。
文佳木看穿了表姐的小心思,却没有多说什么。
赵菲走进一家卖服装的门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货架。文佳木抬头看了看悬挂在门店上方的巨大logo,差点被闪花眼。
这个品牌是尽人皆知的蓝血品牌,一件T恤至少也要几千块。
赵菲的贪心再次让文佳木大开眼界。
“木木,这里太亮了,姥姥眼睛疼。”崔松菊紧紧拽住外孙女的胳膊,将她往外拖。
“姥姥别怕,我们进去等表姐买东西,买完我们就出来。”文佳木轻轻拍打姥姥手背,耐着性子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