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说风凉话,下一步怎么办,赶紧想想吧。现在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死就是你死,谁也别想逃得过。”
“出路……哪是那么好找的。”谭承自嘲地笑了两声。
“不好找就不好找了?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坐牢?要认你自己认,别带上我。”耿维微微一顿,口气变得极为阴鸷,“还有,邢天羽已经把黄旗胜的老婆孩子放了,现在正在满世界找李识宜,那个姓黄的多少还有几张钞票,还能躲到国外去,你猜李识宜能坚持多久。要是没时间给自己找出路,不如提前给他挑块墓地。”
谭承肌肉僵硬了片刻,砰地将面前两把椅子踹倒,“我看谁敢!”
“这话你留着跟天羽和于霆说去吧。”耿维啪地挂了。
这些年在谭承身上受的气今天算是一并发作。他自问没有一处比不上谭承,偏偏处处都被对方强压一头。现在眼看祸到临头,谭承竟然还在护着李识宜,耿维恶从胆边生,恨不得大家一起死。
昨天开始祝炀炀也关机了。后来谭承打通过一次,是她班主任接的,说她手机已经被没收,从现在直到高三毕业,她既不会单独走出学校也不会再接来路不明的电话,就差明着在谭承脑门上贴张恶人标签。
达摩克利斯之剑悬而未落。谭承一边动用所有关系网,想赶在邢天羽他们前面找到李识宜,另一边还要处理公司的事,度过了心力交瘁的两天。直到李识宜消失的第五天,他正在开高层会议,助理小徐匆匆忙忙跑进来耳语了几句。
他脸色微变,马上暂停开会,回到办公室刷新闻。
有不明消息源称某化工企业在昨天被实名举报,事关现在最风口浪尖的特区准入证问题,据传光现金行贿金额就高达亿元,另有当地房产别墅七八套。目前这条举报正在调查中,牵涉几名厅局级干部。另外新闻还提到,某知名上市汽配企业也牵涉其中。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现在是信息爆炸的时代,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得漫天飞,何况北京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又沾着“行贿受贿”、“权钱交易”、“买卖特区准入证”这样的惊悚字眼。
消息一出,下午就有人猜到是谭家,公司的股价也在收盘前应声狂跌。
谭承把手机关了,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了身笔挺的西服,然后才开车回家。
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一楼却连灯都没亮,两个保姆也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后妈跟弟弟在客厅候着他,一见到人徐沛就站了起来,谭曦没动,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谭承跟他对视一眼,气场仍在,但眼底充满了血丝。
这时徐沛的分寸就显现了出来。她态度平静,只是催促道:“总算出现了,快上楼,你爸爸在三楼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烟雾缭绕,谭振江抽了不少烟。
谭承叫了声爸。
“你还有胆子回来。”谭振江冰冷的嗓音响起。
谭承沉默了。
屋子里太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毯上都能听见,谭振江坐在书架前盯着他,气压低到了极点。
“这次起因在我,我应该回来面对。”谭承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父亲,“爸,我错了,是我不够谨慎,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盲目蹚了耿维这趟浑水,连累了公司。”
他从小脾气就倔,而且自视很高,就算犯了错也死扛,极少这么直接爽快地认下。看着这样的儿子,谭振江心里头五味杂陈,眼神却依然严肃。
“我看你不仅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没认识到问题的本质。把灯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他面前摆着一页薄薄的纸。谭承拿起来一看,是份死亡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