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主府的李管家到了。”门外忽然传来苏青苍老的声音。
苏牧月摩挲的手指微微一顿,他立马收回手,从床边站起身,抬腿走向门口,可刚走出两步,却又停下,扭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李红豆,幽深的黑眸中光华流转,似有眷恋,但却转瞬即逝,他转过身对着门外道,“知道了,你去请李管家来,让他把公主接回府去。”
“是,公子。”苏青恭敬的回答,随后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门帘一掀,昏暗的室内突然有了光亮,但人影一闪,室内又恢复了黑暗,苏牧月已经走了。
睁开眼睛,李红豆抬头望着头顶,漆黑的环境中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却微微侧头,目光凝深的注视向门口方向,仿佛能透过门帘看到外面那个刚刚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曾收回视线。
不一会儿,李安就来了,把李红豆接回了公主府。
直到李小白不满的从自己房间离去,李红豆一个晚上都处于发呆的状态,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她只是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自己的嘴唇。
除夕夜子时来临的时候,李红豆被外面的鞭炮声惊醒,颊边绯红,染满了可爱的红晕,她赶紧双膝跪倒在软榻上,面朝着窗子,闭上眼睛,虔诚的许愿,她一不求身体康健,二不求富贵平安,她只求今日下午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是一个梦。
初一早晨,李红豆跟儿子刚刚吃完早饭,邹子策与李亭晚就来了,见他们二人一起进府,李红豆不免好奇的问李亭晚,
“你们约好了?今日怎么一起到的,以往的时候你们可从没一起来过。”
还没等李亭晚回答,只见邹子策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沉着脸替她回答,“还不是她,非要去听风楼一起守夜,昨晚弄得我一夜没睡。”
闻言,李红豆转头看向李亭晚,赞许的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偷偷的笑了起来。
邹子策和李亭晚拜了年说了吉祥话后便各自回府去了,公主府内又只剩下了他们母子二人。按照惯例,今天早晨李红豆应该带着儿子进宫去拜年的,但因为之前宁贵妃就放出话来,说最近皇帝李智勋身体虚弱的厉害,不宜被人打扰休息,所以今年的惯例便不用履行了。
过了年,天气转暖,万物复苏,李小白又开始每日早晨出府去私塾,傍晚回家跟着邹子策学习武艺,看着儿子如此繁忙,李红豆愈发觉得自己无事可做。
立春这天,皇帝依例出宫到北山狩猎,然后以兽血祭祀天地,祈祷大周今年能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以往李红豆从不参加这类活动,一是觉得野蛮,杀生杀的太过残忍,二是不感兴趣,尤其狩猎时还得骑马,坐在马背上驰骋,她一点都不觉得舒服,反而身体如同被抖散了似的酸痛。可今年她必须参加,因为邹子策竟然把李小白给忽悠着一起去狩猎,要是参加个诗会什么的,她一点都不担心,但狩猎不同,李小白跟自己一样,不会半点儿功夫,在狩猎当中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她不放心,所以就跟来了。
穿上了利落的骑马装,她却坐着马车来到北山,一下马车四处打量一看,熟人还真不少,太子李瑞,其他几位年幼的皇子,曹世俊、宁紫曦,甚至还有苏牧月,一身青衫的他居然也骑在马上,跟随在齐王身边,他宽袖高领,若畅游江湖的侠士,儒雅之间增色几分洒脱不羁。
皇上的御帐设置在北山南面,皇子及王爷的帐子在御帐左边,而大臣们的帐子分布在右边。李智勋自从去年寿诞晕过去之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枯槁的庄稼,只剩下干枯的茎杆。他年前就不能下床了,这次狩猎是被人抬着出宫的,而宁贵妃始终守在他的身边。
当狩猎仪式举行完毕后,宁贵妃赶紧命人将李智勋抬回御帐,接下来就看各路人马比赛狩猎了。按照规矩,谁能在一个时辰内猎到的东西最多,便是胜者,就可以得到皇帝最高的封赏。李红豆因为不是为了狩猎,而是为了看儿子才来了北山,所以当齐王代替李智勋宣布完狩猎规则,众人散了,她把李小白支走去找李亭晚,然后自己就悄悄走到了邹子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邹子策回头看向她,炯炯明亮的目光仿佛在询问。
为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她只得凑近小声的嘱咐,“你能劝劝小白,别让他参加狩猎吗?”
刀枪无眼,她实在害怕李小白受伤,可自己说的话,儿子又不听,她只好曲线救国。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邹子策毫不谦虚的拍拍胸口,斜眉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更不放心。”李红豆见邹子策一点自觉都没有,只好实言相告,为告白他曾把她挟持到皇宫最高的摘星楼,曾带着她从三层楼上跳下来,他实在是劣迹斑斑,令人不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