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人工合成食物的可能性得到证实。当然,新事物必须战胜旧习惯。人们愿意把生长在施过粪肥的田地上的麦子当作粮食,却十分厌恶按照季米利雅捷夫的理论从空气中提取面包,同时厌恶从石油蒸馏后残渣发酵制成的人造肉类。
土地和河流为人们效劳了多少万年,它们决不会放弃自己独有的效劳的权利。可是,宇宙航行在还不到一百年的进程中航天人员就开始以人工合成食品来生活了。
宇航船总设计师阿尔希斯在准备罗曼&iddot;拉托夫的飞行时,计算出食物制造机比储备食品及安装航船空气净化器要轻便得多。&ldo;食物制造机&rdo;在人工合成面包、牛油、糖类及鱼籽的同时吸净了航船上的生活残杂物质。封闭式的机械里进行&ldo;生活循环&rdo;,产生必需的营养物。循环的唯一目的就是通过机械能化废为宝。自然界中的生活循环是由阳光作为能源的。宇航船上的食物制造机则用燃料作能源。
一年多前,罗曼&iddot;拉托夫宇航船由于喷气推进系统的故障,失去控制。三位宇航员决心在失去归宿的航程中经受考验。他们立志坚持到最后一刻,并且把失去意义的返航备用燃料用到&ldo;食物制造机&rdo;上。这样,机器就可以为他们服务五十年‐‐直到他们成为垂暮的老人。
但是,华列里&iddot;斯诺思廷坚持不住了,他在精神错乱中毁坏了&ldo;食物制造机&rdo;。这一来,全体乘员都得饿死。
拉托夫才跨进透明塑料板构建成的尾舱,一切全明白了。早就关闭了推进器的宇航船,是在银河系的银白色光带中惯性运行着,此刻却挂上一条隐约可见的闪烁的尾巴。斯诺思廷把燃料排放到太空里了。它象是彗星拖曳的光带一样拖在宇航船后面。
拉托夫扑上前去关紧龙头。
&ldo;太晚了!&rdo;他背后响起华列里的嗓音,&ldo;总之一句话,吞咽黑鱼籽的高雅的苦刑算是到头了!&rdo;
&ldo;疯子!你不想想别人?光想你自己!&rdo;拉托夫转脸朝着斯纳思廷。
&ldo;现在我们这个古老的文明社会里,可以奉行一条野蛮人的准则:人吃人喽?我提议,你我合伙,指令长。二对一,干掉卡拉通不费事。他够我们吃一阵子哩!&rdo;
华列里威吓地挥了挥手中的刀子。显然,他用三角锉加工制作了这柄凶器。
拉托夫头一个扑向斯纳思廷,后者全然没有提防这一着。卡拉通闻声赶来支援指令长。两个人把华列里的手臂反拧到背后。三个纠结成团的身体,在失重中,一下子撞到&ldo;食物制造机&rdo;上,一下子撞到门上,一下子撞到透明的舱顶上。
六条缠扯着的胳膊,六条晃动的腿,旋来转去,活象一只大章鱼。可是,搏斗中的人物却觉得是在跳一场狂欢的环舞,眼睛里金星飞旋。
终于,金星停顿了。拉托夫和卡拉通的磁性鞋跟粘附到舱底板上,精神病患者也被按捺在舱板上。他那身体还在不断地扭动、蜷曲、翻着白眼,涎沫从嘴角流了出来。
&ldo;松手。&rdo;罗曼&iddot;华西里耶维奇说。
卡拉通照办了。
华列里软瘫着,他身体缓缓地离开舱底,无力地浮悬在两位对手的头顶上。
&ldo;最好把他捆起来。&rdo;卡拉通说。
&ldo;锁到他自己舱里去。抬吧!&rdo;
失去知觉的身体不用抬,只要拉托夫和卡拉通略一拨动,它就自动地飘浮向前。
&ldo;我们该怎么办呢?,他们两人回到公共舱时,卡拉通向拉托夫询问。
拉托夫把散失的棋子儿拾拢起来,蹙紧眉头,就象一心要在棋盘上摆出刚才对弈的残局。
&ldo;就这样,&rdo;突然,他指指棋盘,快步走出舱门,&ldo;要收拾残局‐‐截回燃料。&rdo;
卡拉通跟了出来:&ldo;听我说,指令长,心里难受,共总三个人,其中一个又关了禁闭。&rdo;
&ldo;你也病了,是吗?&rdo;
&ldo;道理上全懂,思想上很乱。三个有理智的人当中还得设立一座监狱。你想到空中去?最好别派我,不然的话,我一去就会连影子也不回来了。&rdo;
&ldo;你留下。我看得出,精神病有传染性。&rdo;
&ldo;舱壁上接触传染,他的手摸过舱壁。&rdo;
&ldo;你最好还是帮助我截回燃料。贮藏槽内已经见底了。我们应当坚持下去。&rdo;
&ldo;你认为,还要坚持?&rdo;
&ldo;应当,&rdo;拉托夫斩钉截铁地说,&ldo;我们是人!我们有人的智慧,尽管我们当中有弱者,但是强者是多数。&rdo;
&ldo;行。我支持你。不过,我还得抽空把华列里的头发理一理,他快成为一个&lso;类人猿&rso;了……&rdo;
拉托夫手持巨大的电线转轴,双脚朝宇航船的尾舱外壁猛一蹬,人就象发射出的一顺子弹似地,沿着宇航船尾部牵曳着的银色光练飞远了。这条光练是由燃料的分子组成的。真空中燃料缓缓地蒸发着。
线轴在拉托夫手中飞旋,退卷出好多公里电线来。拉托夫必须使电压形成电截流,希望全寄托在这上面。极其珍贵的一分一秒浪费于安顿精神病患者,消耗于思考截回燃料的方法上!那无法回收的一部分燃料中有着宇航员多少年的生命。银亮的尾巴逐渐赶不上航船的飞行速度了,眼看着和船体分离开。它象是一缕轻云徐缓地游向一颗亮星。这亮星呈圆盘形,如同过去常见的那个亲切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