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长目光闪了闪,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空气中静止了片刻。
帐篷布置的简单干净,带了一丝武将才有的冰冷,小钟馗桃木剑悬挂在拐角处的木架上,剑尖上三寸中间,刻着一串类似古老图腾纹样的字符,再往上绘着苍鹰的利爪和狼的獠牙,贴合四周冷凝的氛围,倒更像是一把万人屠的利刃。
一串清脆的铃铛声渐渐响起,殷平和张道长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的瞬间,就听有人在外面喊道:“牛鼻子,我进来了!”
第11章
话落的瞬间整个人都跟着钻了进来,满室淡泊沉寂的气氛瞬间被这枝丫乱晃的孩子打的七零八落,殷平有些不满的蹙了蹙眉,说道:“阿羽,不得在张道长面前无礼。”
长笙才不理他,一屁股歪坐在张道长对面,拿起桌上摆放的鲜果就啃了下去,毫不客气道:“哎,牛鼻子,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你考虑过了没?”
张道长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长笙高声道:“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他嘴里那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蛇果混着口水险些喷张道长一脸,后者面有菜色的擦了擦脸,问道:“不知小王子所说的是哪件事?”
长笙一拍长桌,小身板往前一挺,“你上次不是还问我为什么要炸了那小子的帐篷吗!”
张道长回过神来,瞬间明白长笙的用意,当下驴唇不对马嘴的说道:“小王子似乎比前些日子又长高了不少。”
听他这么一说,殷平才反应过来,问长笙:“阿羽,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礼物,哥哥送你,嗯?”
长笙一下子就被带偏了,思绪跟着转了个弯,不知怎的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失落了起来。
“阿羽。”
殷平喊了那垂眸不动的孩子一眼。
长笙咕哝道:“殷康都不在过什么生日。”
殷平顿了顿,表情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他伸手将长笙整个身子都拉了过来抱在怀里,哄道:“殷康不在,二哥还陪着你,总这么戚戚的做什么?”
长笙忽然一把从他怀里跳到一旁,白眼一翻气焰高涨道:“殷康可不会让西汉来的那个臭小子欺负我!”
殷平没好气笑道:“明明是你欺负人家,怎么总喜欢倒打一耙?”
长笙委屈死了,一想起刚才那一幕,这会儿嘴巴里的草味都还没散去呢,他继续朝张道长没完没了道:“牛鼻子,你怎么说!”
张道长嘴角抽了一下,心想这小混蛋现在还不好糊弄了,借口道:“贫道一心向道,不懂那些愚弄人的把戏,小王子何必总来为难贫道呢。”
长笙牵起一丝不合年纪的冷笑:“行,牛鼻子,你既不帮着我,以后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张道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见那孩子一溜烟又窜了出去。
“阿羽还是个孩子,道长别与他一般见识。”殷平安慰道。
张道长没来由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心下却不由发毛了起来——这小混蛋虽说没什么别的本事,但这背地里的阴招多的很,上次给他弄来两个美娇娘,虽说还算合他心意,但好在他定力强没上钩,下次万一整个风韵犹存的少~妇,那他能不能把持得住可真就难说了……
张道长忍不住意识漂离:这少~妇就是比黄花闺女看着诱人,想必这滋味也更好吧。
“……道长?”
张道长赶紧回过神来一本正经道:“咱们继续讲……”
长笙气的毛都要炸了,本来想给那牛鼻子一次巴结他的机会,死道士居然还装假正经,行,那以后就把他归列到跟那李肃同一类敌仇的范围。
“王子,你要的草人扎好了。”大虎拿了个比巴掌略大的草人递到长笙面前,那草人扎的活灵活现十分逼真,一看就知道是阿铁的手艺。
长笙问道:“阿铁呢?”
大虎道:“到给朔北给王子安基弩去了。”
长笙钻进自己的帐篷,拿出一张黄色矩形草纸开始提笔而落,不一会儿,两个比狗啃了还难看的“李肃”二字便大摇大摆的躺在那张小纸上。
沾了点口水,长笙将那写着李肃名字的纸贴到草人额头上垂下,拿出一根针,径直就朝草人的左眼扎去。
长笙得意洋洋的心道:“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咒死你!”
与此同时,心情大好还在观赏自己那副好画的李肃不由得左眼一跳,心道:不知帝都哪个闺阁小姐又在暗暗思念我了。
草原如今只余四部,东西南北分别为沧澜部,白狼部,青海部和昭阳部。
五年前,顾灵均收编八部的东南和西南两部,剩余的南北与东北一同被处在极北地区的昭阳部纳入囊中,从羊皮图上看去,昭阳稳扎夜北版图,然而由于地处偏远,草原的大君至上代的时候都已经将手伸不到极北去,且昭阳部兵马雄厚,狼军壮大,向来为草原列位大君忌惮,与其说它是一个部落,不如说是草原的另一片王国。
极北地区不同于这版图之上的任何一处地方——这里有终年不化的积雪,怪力乱神的狂风,人们杀猎饮血,与狼为友,没有笑容,仿佛从里到外都能如这寒冷之际生生融合一般。
白茫茫的雪将整片北部倾覆的浩瀚无边,远处深山的狼啸才刚响起一声,一行由百人组成的队伍黑压压连成一线在白地上规则的列出了头角,为首之人高坐战马,一身黑色大裘,整个人都隐藏在厚重的风帽之内看不清面容,腰间的马刀随着寒风发出“嗡嗡”的轰鸣,身后的斥候高举大旗,迎着寒风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