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不断的在翻涌着。
人往往就是这样,明知道那尽头是你根本无法逾越的鸿沟,却总还是想拼命的尝试,有些人明智,知道那是头破血流的结果,在最后一刻懂得及时止损,有些人愚昧,非要不死不休。
长笙在方才那地方又站了良久,直到实在耐不住这样的高温,他才转头朝李肃说道:“对不起啊,是我太没用了,我们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同一时刻,北川——
素雅简朴的马车行驶在大雪纷飞的古道之上,赶车的是个看起来年过花甲的老人,白发白须白衣,面色形容枯槁,似是被风一吹,随时都能卷出去老远,在他旁边跟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虎头虎脑,一张脸蛋黑里透红,十分憨厚老实。
车轮碾压过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往来的行人并不多,所以这马车在古道上就显得有些突兀,没一会儿,一双修长的手忽然伸出来撩起车帘儿,冒出了个脑袋朝外面的人不耐烦的问道:“怎么还没到?”
马上的少年魏青翻了个白眼,说道:“少爷,您一盏茶之前才问过,还早呢!”
车里那人瞪了他一眼,说道:“不是说就快了吗!还早是什么意思!”
魏青晃了晃脑袋,吊儿郎当,笑道:“您不会是内急了吧?没事,咱们男人家家的解个手没那么麻烦,前面那片林子,一会儿您过去,我给您放风,今天路上没什么人,不会有哪家的姑娘再去偷看您的。”
车里的人哼了一声,突然手腕一翻,只听嗖的一声,白色的影子从半空中一闪而过,直直将马上的魏青砸下了马。
“哎呦!”
魏青猝不及防的大叫了一声,还没等站起身子,车里那人忽然跳了下来。
他身材欣长清瘦,穿的十分单薄,只着一件明蓝色素雅长衫,脖子上套着白色的水貂皮脖套,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张脸棱角分明,墨发高束,俊美无匹。
魏淑尤一双桃花眼眼角带笑,一只手十分轻松的就将地上的魏青刢了起来,笑骂道:“没大没小的跟谁说话呢!这几年在九嶷山没把你小子教训齐整了,还敢来跟我叫嚣了,信不信一会儿我扒了你的裤子塞进那雪坑,再招几只乌鸦来啄了你那没发育好的鸟儿!”
魏青像是只老母鸡一样被悬吊在半空,说他是小鸡都对不住这名词。
他本就魁梧高大,看起来不知道要比魏淑尤那半吊子随时可能被一拳打吐血的身板强壮多少,可此时一双脚尖离地三寸,一双手在半空胡乱挥舞着,气道:“少爷,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魏淑尤清嗤了一声,懒得搭理他,反正他这小崽子天天都得挨顿打,打完了还记不住,还得继续打,不过他今天心情好,暂时不收拾他,毕竟从九嶷山下来这半个多月的时间,要没魏青跟他拌嘴,他也无聊。
等回去了一定好好收拾这兔崽子一顿才行——魏淑尤心想。
举起的手忽然一松,啪的一声巨响,就将身材厚实的魏青丢在了地上,瞬间将一地积雪飞溅了老高。
魏淑尤头也不转的一溜烟就窜上了马车,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瞬间缩成了一团,泱泱道:“真他娘的冷呐老黄,赶车了!前面林子停,爷要方便一下。”
老黄手中的马鞭还没来得及落下,忽然一道黑色的光不知从什么地方射了过来,老黄看起来一身白色的冒着仙气儿,然而那黑影又快有恨,直直将老黄整个人从车架上弹出去老远,在发出一道悲怆的嘶吼之前,那马车的车帘忽然随风展开,明蓝色的影子直直对准那黑色的光顶了过去。
“碰!”
一声大响的余音还没来得及落下,又是一道黑光猛地射来。
“真他娘的阴魂不散,魏青!”
魏淑尤出声的瞬间,原本一脸憨像还正揉着屁股的少年魏青猛地从白地上弹跳而起,不知何时手中突然多了一把足有七寸的长刀,伸手一格,直直将那朝面门袭来的黑光一击落地。
白毛子风从耳边拂过,衣衫单薄的魏淑尤两只耳朵被冷气冻的有些略微发红,他手无寸铁,全凭一身彪悍狠辣的武艺将那从偷袭转为明杀的长箭全部束在掌中,而后整个人在大开大合的瞬间,刚刚被他徒手接住的箭,顺带着强大的臂力猛然甩出——
“噗噗噗噗噗——”
血气星光突然从暗处炸了起来。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一脸淡定的拍了拍身上飘落的白雪,魏淑尤对着那前方那看不见光的暗处眯了眯眼,魏青这时候跑了上来,将一只箭递到魏淑尤面前,说道:“少爷,还是他”
那长箭浑身漆黑明亮,箭身足有成人拇指粗细,箭头处带着无数细密的倒刺,在白日的光下泛着诡异的淡蓝色,明显是淬了毒的,箭尾上灰色的羽毛镶嵌的精致细腻,一枚极小的金色蔷薇花雕刻藏于其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魏淑尤迎着冷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魏青赶紧伸手欲抚,却被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必,“你自己个儿心里知道就成了,别说出来,没来由的让人知道咱们是犯了什么死罪呢。”
魏青气道:“他忌惮老王爷又不敢明着来,老暗杀咱们算什么本事!”
魏淑尤淡淡道:“这话跟我说可以,以后把嘴巴闭紧了,若是传了出去,谁都救不了你走吧,前等前面过了邙山,就差不多快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