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他什么都没了,唯独只有一个待他如珠如宝的魏淑尤,若是这唯一的亲人也没了,长笙不知道自己还怎么活下去。
脚步轻弦的朝魏淑尤走了过去,还没至跟前,就听魏淑尤头也不回的开口道:“不是说不跟我一起赏月吗?”
长笙突然有些内疚,觉着自己简直是个畜生,还是个大不孝的畜生。
“别喝了。”长笙伸手就将他嘴边的酒壶取了下来,突然闻到这味道好像不大对劲。
魏淑尤转过头来,朝他笑道:“怎么,不是说嫌我不好好喝药吗?”
长笙鼻子没来由的一酸,嘟囔道:“怎么好端端的把药装进酒壶里。”
魏淑尤说道:“隔着个碗喝不下去,装酒壶里我至少会觉着它是酒,喝的时候也就容易了你也是知道,最讨厌循规蹈矩的东西,唯独个酒,我还能时不时惦记一下,所以这往后啊,我就当这药都是酒了。”
长笙静静的看了他半晌,一时无话。
与魏淑尤相处的这八年,长笙越来越觉着他像小时候的自己。
从前那些往昔岁月他从未敢想起过,生怕哪个微不足道的尘事就会将他好不容易结了痂的伤口给戳的鲜血淋漓。
他又是怀念又是抗拒。
可每每只要见到魏淑尤这张脸,他都会没来由的觉着分外亲近。
只可惜他想要再回到如魏淑尤这般的性子,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今日我让陈王前来,并非是因为安平”
“我知道。”魏淑尤打断他的话。
长笙呆愣了一瞬,即而自嘲一笑:“也是,兄长早该猜到了。”
魏淑尤大大咧咧道:“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陈王是陛下的一母胞弟,表面上虽与陛下最为亲密,实则相互忌惮。若是我敢真的与他结亲,怕是皇帝在我成亲的前一日就会杀了我,可若是我因这事与陈王结下梁子,皇帝倒是十分乐见其成。陈王在朝中的威望相当可固,我若是得罪了他,就相当于得罪的半个朝廷,皇上怎么会不乐意?倒是你小子,废如此心机让我成为陈王的眼中钉,就不怕我俩相互撕咬,好让陛下坐收渔翁之利?”
长笙笑道:“不会。”
魏淑尤看向他,漂亮的眼睛突然微微眯起。
长笙自顾自道:“陈王不会视义父为眼中钉,更不会对义父因为拒亲一事而恼怒,当年老王爷在世,私下里最交好的便是陈王,义父怎会不知?当年陛下削藩一事,若非没有陈王在朝堂上替老王爷据理力争,仅凭三幹河的动乱,老王爷又如何能阻止的了陛下的决心?即便是没有武烈王,还有刘伯烈将军,老王爷悍勇无畏,却不是这些善于玩弄权术之人的对手,陈王虽与陛下两相不和,但却是真真正正的贤王,对于忠良之臣之事,陈王还是分的清主次。”
魏淑尤坐直了身子,难得一本正经的打量着长笙。
刚才一番话语,他似乎才真真正正觉着眼前这个被他庇护了十年的孩子长大了,他仿佛又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大雪天,他第一次与长笙交心长谈的那个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