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憨实笑道:&ldo;我还想着若是公子两三日将事情办完了我就在这等公子,既然公子还需要些时日,那我明日一早便要回去了。&rdo;
&ldo;好,等下上去了我就将银子付你。&rdo;齐临渊说完便抬脚踏进客栈。
&ldo;好咧。&rdo;车夫将马车牵到后院,解下绳子栓到马厩里,喂了些草。
跟客栈小二要好房间后,齐临渊便将银子付予了车夫后,而后径直上了楼。
将包袱放在桌上,齐临渊走到床边半躺下,这是他第四次来京城,前几次相隔都是两三年,而这一次只隔了一个月就又回到了这里。
景虽在,物犹存,人却不知何处寻。
齐临渊鼻尖泛红,侧头将脸埋在被子里,整个人颤抖不已,呜咽之声断断续续,心中高筑的城墙此刻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顷刻倒塌。不知不觉就这样半躺在床上睡着了,梦里又做起了噩梦。
被噩梦惊醒时,夜幕已俏然降临,齐临渊下楼去吃了几口饭又匆匆上楼。
一直等到戌正三刻,齐临渊才灭了房内烛火,走出客栈。
凭着记忆,老马识途般穿过几条街道,齐临渊走到了将军府不远处的一颗树下,他站在树背后探出头,府门外正如白叔所说,有□□个官兵持枪把守。
齐临渊离开大树,背靠墙边没入黑影,轻车熟路摸到一处被杂草挡住的石板,用力搬开石板后,一个能容一人爬行的小洞赫然出现在齐临渊脚边。
这个洞还是小蝶无意之间在后院的墙根处发现的,他们只在发现的时候因为好奇进出过一次,后面就再也没有用上了,齐临渊未曾想到,竟是在如此境况下将它派上了用场。
倒着身退入洞内,齐临渊重新将石板合上。
一阵窸窸窣窣后,齐临渊爬出洞里,先探出脑袋,谨慎地观察四周,确认院中无人后方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站起。
所有景物对齐临渊来说都是那样的熟悉,一个月前,他还和小蝶在这院子里看星赏月,谁又能想到,这里会发生灭门血案。
齐临渊揪着拧痛的胸口,脚上如铐铁链,每迈出一步,都要使出七分气力,整颗心恍似投石入水,不断地往下沉。
地上、花木上、走廊里、墙壁上,斑斑血迹,清晰可见,齐临渊以手掌墙,朝胸口狠狠锤了几下,将蚀心之痛生生转上皮肉,随即深吸一口气,才又抬起脚继续往前走去。
借着月光,齐临渊一路摸到小蝶房间,屋内的东西都跟他离开时一样,只是镜台下的一个抽屉呈打开状,而抽屉里面,空空如也。齐临渊又将其余几个抽屉全都打开,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当初买给小蝶的拨浪鼓、小老虎等一些小玩意,都静静地躺在里面,却唯独不见了那幅《蝶戏夕雾图》。
齐临渊将房间里所有地方都翻遍了,依然是没有找到那幅画,他猛然跌坐在床上,眼中晶莹滴滴滑落,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小蝶还活在世上,时时面临危险地活在这世上。
顾不得深思,齐临渊小心走出小蝶的房间,径直来到花园,那几颗夕雾依然开的盛。齐临渊选了最小的一颗连根挖起,用随身带来的布块将它松松裹好,原路退出,重新盖上石板,再理了理石板周围的杂草,带着夕雾离开了将军府。
回到客栈后,齐临渊让小二找了个小坛子,他在后院挖了一些泥土装入坛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从将军府挖来的夕雾植入临时找来的坛子里,细心洒上水,放于床边。
齐临渊侧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边的夕雾,淡淡香味飘入鼻中,几日来动荡不平的心,当下安稳不少。
小蝶还活着,可是她去了哪里?她能去哪儿?到底是何人竟使下残忍至极的手段,连一个活口都不给殷家留下?殷叔叔究竟与何人结怨如此之深?
初步断定小蝶还活着,齐临渊稍稍舒缓了些,但一想到小蝶正处于危险之中,万千愁思瞬即涌上心头,神经又绷了起来。她现在一定很害怕,她还那样小,她什么都不懂,她能逃到哪里去?齐临渊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该从何处找起,也不知杀手到底是何人指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