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潍安忽地严肃,“你妈之所以瞒着你,就是怕你会出现这样的想法,你是秦安婷的儿子,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话,腿给你打断。”
“你现在打不过我。”
“教会徒弟也饿不死师父,试试?”
气氛终于不似之前那般死寂,陆彦翀面无表情捏灭烟头,该说正事了。
林潍安沉默片刻,“叫稚棠回来一趟吧。”
陆彦翀皱眉,“跟秦稚棠有什么关系?”
“刚才两具遗体,一个是你外公,另外一个是稚棠的爸,你的亲舅舅。”
陆彦翀始料未及,秦稚棠是在他四岁的时候,被秦安婷接到身边来的,那时秦稚棠一岁都不到。
他一直知道自己有个从未谋面的舅舅,秦稚棠被接来后,陆彦翀曾问过秦安婷,为什么秦稚棠要跟着他们生活,舅舅一家呢?
秦安婷告诉他,舅舅一家出了意外,以后妹妹跟着他们一起生活。
陆彦翀没多想,那时他也不过四岁多五岁,再大一些,日子过得平淡,他也没去深思深究。
可现在林潍安却告诉他,跟外公埋在一起的人,是舅舅!
林潍安余光扫到他的神情变化,不等他问,兀自说,“你外公的身份,你大概也猜出来了,能被陆济辉这样报复的,不是仇家就是卧底,你外公成警方卧底的时候,你妈十二岁,你舅舅七岁,你妈十七岁那年,你外婆病逝,她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供你舅舅,就是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她也没放弃找你外公。”
“警方给你外公定的罪名是贪污受贿,他拒捕并伤了警察后被警方通缉,你妈说什么也不信,一直暗地里找证据想替你外公证明清白,可她连人都找不到,还找什么证据,所以她没事就往我们单位跑,没人搭理她,她就一个人在我们单位外面的花坛上坐着,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遇到于心不忍的领导,偶尔会让她进队里躲躲太阳避避雨,一开始她还会替你外公辩白几句,后来,她不问也不说了,像是无声抗议。”
“就这么过了几年,还真给她守株待兔逮着了,陆济辉这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又狠又毒,你外公暴露后,他放话挑衅警方,前后给警方送了十根断指,最后一根断指跟着一沓照片一起回的局里,你妈那时候才知道,你外公是卧底,被陆济辉发现,生死一线。”
“那天她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离开,再后来,曼莱警方传来消息,陆济辉撒下的网,第一个捕的就是你妈,她那小身板,都不够陆济辉塞牙缝的,结果陆济辉非但没杀她,还娶了她,想也知道她跟陆济辉达成了什么条件。”
“可做那东西的有几个是有人性的,生下你不久,我接到一通电话,说你外公已经牺牲,接下来由她接替你外公跟警方联系,你妈拜托我照顾好你舅舅,你外公的仇,她自己报,你妈知道陆济辉根基深,警方这些年折了多少人,都没把这颗毒瘤拔掉,正常的路子走不通,你妈开始想别的法子,阿淮跟赵聿那帮人,就是她想的法子,釜底抽薪,她暗中收养孤儿,用陆济辉的钱,培养势力,等着有一天能把陆济辉连根拔起,我是在你舅舅出事之后来的曼莱,你妈让我把秦稚棠给她送过来,你舅舅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在她身边,她不放心。”
林潍安语气稀松平常,陆彦翀听到最后勾起唇角,难怪这么多年秦安婷要这么教他,碰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碰毒。
当年陆林栖接手陆济辉的生意之后,秦安婷肉眼可见地对他冷淡下来。
陆彦翀笑到脸部僵硬,他的外公是人民英雄,但他身上有一半魔头的血,说不上来的讽刺。
还有秦安婷跟林潍安,也不知道这两人谁更疯一点,一个为了救人报仇赌上自己的一辈子,一个为了一段都没正式谈过的恋爱,放弃事业赌上命来曼莱帮她。
而作为串起这一连串因果的陆济辉,最后还是败在了秦安婷身上,也不知道他现在后不后悔,当初对秦安婷起的那些花花肠子。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