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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1页）

想到郑贵妃待自己的情分，凌宗训心头一痛。情感上，他很煎熬，不愿相信她在算计自己，但理智上他知道，郑贵妃能抓着皇帝的心这么多年，没点手腕算计，根本办不到。功利地说一句，她善待自己，也未必是多么喜欢自己，说不定只是看皇帝宠信，想法儿讨好皇帝而已。

凌宗训越想越觉得气闷，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明珠只道他替自己母亲抱不平，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心疼，怕他气坏了身子。她想去握握他的手，却碍于外人在场，多有不便。一眼瞥见王贤妃似笑非笑的眼神，脸上不免尴尬，便道：&ldo;娘娘可还有别的证据?&rdo;

&ldo;没有了。人证是春红，物证便是她爷爷亲笔写下的小册子。这里面有交易的时间和地点，有收讫银两的数字，连珠宝样式都有配图，按图索骥，不愁挖不出真相吧?对了郡主，王妃当年的发梳可还在?&rdo;

明珠摇摇头，&ldo;已经陪葬了。娘娘不是说，有些流产的妃嫔宫人也获得了皇后的赏赐吗?这些人手里，说不定还有谁捏着赏赐的珠宝呢!毕竟是皇后娘娘的赏，不能随便丢弃不是?倘若能搜到那么一件半件就好办了，让太医验一验，看还有没有毒;和图册上的样式比对比对，看一不一样;受赏的时间和买卖的时间印证一下，也算是间接证据。再加上春红的佐证，皇上未必便不会信。更何况，皇后头上已经有一条罪状了，她不是给桓婉婉写了亲笔信吗?那是铁证如山、别人模仿不来的，咱们这一条也不过是附加的罪状罢了。&rdo;

&ldo;不错，不错。&rdo;王贤妃不住地点头。

&ldo;既然如此，请娘娘将书册交给微臣吧，此事便由臣去安排。&rdo;凌宗训忽然道。

他已经回过神来，决心将事情的主动权揽到自己手里。不管这个王贤妃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关键性的证据掌握在手中，他就有时间做出反应。

&ldo;好，好。交给靖阳侯，本宫放心。&rdo;

王贤妃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春红立即将书册奉上。如此干脆利落，倒是让凌宗训有些意外了。他将书册揣入怀中，向明珠使了个眼色，起身道：&ldo;微臣先告辞了，娘娘静候佳音。&rdo;

明珠还想多聊几句，没料到凌宗训竟然这么快就要走，奈何他话已出口，自己也不便为这点小事拂了他的面子，便也告辞离去。

王贤妃拉着明珠的手，依依不舍，再三叮嘱她，有空再进宫叙话，明珠笑着答应，由春红送出了集贤宫。

走出宫门，二人上了马车。冬子驾车，阿飞坐在车辕上，马车缓缓驶出了御道，进入闹市区。

明珠脑中还在想着母亲之死，心内抑郁，面上一片凄然之色。凌宗训心疼她，便轻轻揽过她的肩头。

&ldo;我答应你，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让真凶逍遥法外。&rdo;他轻声道。

明珠&ldo;嗯&rdo;了一声，闭上眼睛，悄悄擦了擦泪。

&ldo;你说，真的会是皇后吗?&rdo;明珠问道。

&ldo;你怎么想?&rdo;

&ldo;不管是谁，我只想求个真相。还有一件事，我压在心里很久了，想请你一并帮我查清楚。&rdo;明珠眼巴巴地看着凌宗训。

&ldo;傻丫头。&rdo;凌宗训心里一疼，&ldo;想要我做什么，吩咐一声便是，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rdo;

&ldo;我哪敢指使你凌大将军。&rdo;

&ldo;不是凌大将军，是林大总管。之前在林阿吉面前颐指气使的态度哪去了，我的郡主姑娘?&rdo;凌宗训伸出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划。

明珠扬了扬眉，被他哄笑。

&ldo;快说，什么事要交代为夫去办?&rdo;

&ldo;王贤妃说，皇后嫉妒皇上待我娘好，便害了她。除了凶手是谁，我还关心皇上为什么待我娘那么好，好到让皇后都嫉妒的程度。&rdo;明珠终于说了出来。

她还记得前世，皇帝对自己不明缘由的眷顾。皇帝病重，连妻子儿女都不认得时，还拉着的手，叫着母亲的闺名。难道说皇上对母亲有什么别样的情愫?明珠不敢想下去。

&ldo;你放心。你交给我的事，每一件都会办得妥妥帖帖。&rdo;凌宗训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车帘，明珠怕这一幕被人看到，立即推开凌宗训的怀抱，坐直了身子。脸上还有些发烫，她便干脆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街道，让风吹散脸颊的热度。

&ldo;看什么呢?&rdo;凌宗训厚着脸皮贴过来，试图搂过明珠。

明珠再次推开他，望着车外，&ldo;我刚来京城不久，也没好好逛一逛，好奇得紧。不如咱俩下车，步行回去如何?你也带我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rdo;

凌宗训笑着望了一眼车外，刚想说一句&ldo;好&rdo;，蓦地，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睛直直地盯着远处一所黑漆漆的衙门，喊了一声&ldo;停车&rdo;。

冬子立即勒住马儿，马车缓缓停住。明珠好奇地向外张望，顺着凌宗训的目光，她的眼睛落在一所略显破落的衙门门口，两扇黑漆漆的大门半开着，门前四五个人正忙着从两辆骡车上往下扛包袱。目光上移，勉强看得见正上方的牌匾写着&ldo;提牢&rdo;。

刑部辖下的&ldo;提牢&rdo;，百姓俗称&ldo;天牢&rdo;。明珠知道，这衙门外表看上去无甚稀奇，甚至显得破落萧条，可内里却是戒备极严的。关押的犯人虽然不多，却是个顶个都是钦命要犯，例如最近获罪的三皇子贺延雄便也押在其中。刑部当然不敢马虎，一日三班守卫轮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