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说:“我送了你一朵花了。”
纸牌在陆听寒的指间翻飞,那双惯于持枪的手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纸牌舞出漂亮的轨迹,他挑眉道:“一码归一码,没有其他的了?”
时渊思考了很久,觉得陆听寒什么也不缺,于是问:“你想玩我吗?”
陆听寒:“……”
一张牌差点从他手中飞出去。
时渊才想起陆听寒和他说过这句话有歧义,赶快补充:“我的意思是,你想玩我的尾巴吗?”
“你的尾巴每天都在乱放。”陆听寒说,“就在我手边,只要想摸就能摸到,不够当筹码。”
时渊一边觉得很有道理,一边又觉得陆听寒在故意欺负他。但是他打了老半天的牌,大脑过载,已经没有去分辨的余地了。
他还能给陆听寒什么呢?
等陆听寒把牌收好了,破铜和烂铁也回去原位了,他问:“想好了吗?”
时渊凑过来了。他把手放在陆听寒头上,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发丝滑过指间,就像是陆听寒平时对他做的那般——
他靠得太近了,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近在咫尺。
在这战火纷飞的时代里,时渊的容貌也是会让人记住且惊艳的,用秦落落的话说,他往舞台上一杵,哪怕一句话不说跟个木头一样也会有大把人为他买票、抛出花束。
陆听寒看到那轻颤的睫毛,盛着微光的乌黑眼眸,和眼中的自己。
陆听寒见过很多人的眼神,有深情款款的,有阴狠毒辣的,战士坚毅,孩童纯粹,所谓眉目传情,什么情绪都明镜般映在眼中,藏不住。但时渊看人时是很独特的,专心又诚挚,好像世界上仅有他们二人——于是,不用其他炽热的情感,光是这一点已足够让人触动。
感官被无限放大,如此清晰,避无可避。
只要他稍微探身,只要再多那么一厘米……
陆听寒顿了半秒钟,说:“你……”
时渊已经收回手,退回去了,遗憾道:“啊,我还以为你也喜欢摸头呢。”
陆听寒有几根发丝被弄乱了,落在额前。他说:“大概只有你特别喜欢。”
“可能吧,”时渊歪了歪脑袋,“那我也没东西能当筹码给你了,你想要什么呢?”
陆听寒站起身:“……不急,先欠着吧。”
陆听寒上楼了,时渊坐在沙发上,有点疑惑:之前礼物那件事情,陆听寒可以说是分外在意,甚至还套话,怎么这次到筹码了,他反而轻易放弃了?
他的尾巴弯出了个问号,想了老半天,觉得可能还是自己太穷了,啥都给不出。
次日,陆听寒上午去了一趟指挥部,下午很早就回来了。
然后时渊又输了一个晚上的牌局。
陆听寒在放水,破铜和烂铁也在放水,但他就是一直输。收好扑克牌,时渊问:“陆听寒,你觉得我能打赢他们吗?”
陆听寒说:“你有进步。”
时渊又问:“能赢吗?”
陆听寒说:“多加努力。”
时渊又又问:“能吗?”
陆听寒说:“明日可期。”
时渊知道自己是绝对赢不了了。
次次日,他如约到了“城东咖啡厅”,见到了周平安一行人。
重建工作进行了一个多月,部分人已回归了正常工作,这家咖啡厅昨天刚开,整家店里只有他们。
店内缺货,没有咖啡没有果汁,只有特别贵的牛奶。他们每人喝着一杯热牛奶,聊起近况。
周平安说,去主城的班车还没恢复运营,他没办法去找女朋友——雪见的花季都过了,他不能送她最喜欢的花了。而那对年轻夫妇笑道,你能见到她,就是她最好的礼物了。
时渊也讲了在分配处发生的故事,还说剧院马上重开了,说不定还能演舞台剧。
“那当然好!”周平安说,“人活着总还是要有一点娱乐的。可惜我要去主城了,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