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舍知道他在做什么,而既然浮舍已清楚自己的感知能力不如钟忆,便只安静地跟在一旁,默默准备随时支援。
好在,这片新的空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直到二人走到空旷处的正中心,也没有看见任何不妙的东西。
钟忆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半嵌在地里的一个圆盘。
——这可太熟悉了,不正是[太威仪盘]么。
太威仪盘,是无数年前夜兰祖先与浮舍,以及诸多将士借以对抗漆黑之侵蚀的根本,不知是原本就有此种设计,还是其在数年变化下自然产生的功能,如今的太威仪盘,已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成为了一具特殊的法器。
禁锢时间,封锁空间,将漆黑的力量尽数压制在深渊之下的某处乱流当中,而眼下其再次被激活,却不知是何种原因。
浮舍盯着仪盘,有些沉默。
“你后来是怎么出来的?”钟忆问道。
浮舍回忆了一番,遗憾地摇了摇头:“是伯阳……伯阳找到了古时战死在深渊的术士的书册,在一天夜里瞒着我将我送走的。伯阳啊……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钟忆伸手在太威仪盘上摆弄了两下,安慰道:“能将你送出深渊,他也应该已经圆满了吧。”
浮舍听出钟忆的意思,他也倒不至于纠结于伯阳的下落不明,只是想到了自己没有兑现当年要和军士们同死的承诺而已。
只有自己一个人活着,莫名有些悲伤。
那时,与二人一起守着太威仪盘,为压制魔兽做最后工作的将士们都已死去。
……
一日醒来,伯阳与他都不如最初进入深渊时的清醒和坚韧,都处于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
伯阳说:“兄弟,你可不能倒啊……”
浮舍自然清楚自己的情况,勉强坚持着睁开眼,扶在墙壁上,望向伯阳:“你……不,罢了,我没事……”
伯阳眉头紧皱,虽自己也虚弱,但浮舍这情况可比他严重多了,这些天来的危险全是浮舍一人抗下,又怎么可能没事呢。
他担忧地扶着浮舍的身体,继续向洞内走去。
今天二人没有收集到任何食物,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二人就离死不远了。
尽管从留下断后的那一刻起,所有人就都明确了死志,可只有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人才会清楚地理解到,自己是多么惧怕死亡。
伯阳紧紧望着浮舍的脸,期望能有一份奇迹出现,替他将这位兄弟送出深渊。
自己可以死,但这位兄弟……
他从来没听浮舍提起过来深渊的理由,他只知道,从灾祸开始的第一天起,浮舍就已经在深渊了。
浮舍他……难道没有遗憾吗……?
伯阳扶着浮舍躺在石床上,盯着他入睡。
“……这样下去可——不行,绝对不行……”
伯阳喃喃自语,起身离开。
“要是能找到那个……要是能的话……”
伯阳想回家,想去看看许久未见的妻儿,可是他更想让眼前这个从来没有真正互相了解过的兄弟活下去。
——没有互相了解,但生死间的信任早已超越了一切。
看守法器的职责,就由他一人承担吧,这样才更好。
是夜,浮舍昏昏沉沉地从石床上苏醒,勉强爬起来,却见伯阳坐在洞口,呆呆地望着外面。